天門峽山寨內(nèi)“這不是富陽的大美女嘛,來到我們山寨,正好給我大哥當壓寨夫人,真是想什么來什么”三寸藍得意的抬了抬頭,“你這是在害他!”顧玉蘭眸光冷冽,聲音透著一絲寒意。山寨內(nèi),燭火搖曳,在她白皙的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窗外夜色已深,遠處山林間偶有蟲鳴傳來,更襯托出屋內(nèi)的緊張氣氛?!拔壹捱^三任丈夫,每一任都活不過一個月?!彼氖种笩o意識地絞著衣角,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富陽縣人都說我是克夫的狐貍精,你若不信,大可去打聽。”三寸藍斜倚在門框上,手中把玩著一柄鋒利的匕首,刀刃在燭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我早就打聽清楚了,不過這正合我意。”“你是想置你哥于死地嗎?”顧玉蘭蹙眉,眼中浮現(xiàn)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屋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三寸藍收起匕首,緩步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酒。酒香在空氣中彌漫,她輕抿一口,才慢悠悠地開口:“大小姐,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哥從小帶大我,我怎會害他?”“那你為何還執(zhí)意要我嫁他?”顧玉蘭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耙驗槲腋缫部似薨?!”三寸藍興奮地一拍桌子,酒水在杯中晃動,“他娶的三個媳婦,沒一個活過兩年。算命先生說他命格特殊,專克妻子。你克夫,他克妻,這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顧玉蘭愣住了,月光從窗縫中灑進來,照在她蒼白的臉上。這種歪理,她還真無法反駁。屋內(nèi)一時陷入沉默,只有檐下滴水的聲音格外清晰?!昂妹妹?..”她眼中淚光閃動,聲音哽咽,“求你放過我吧。我還有個癡傻的弟弟,才十五歲,心智如三歲孩童。若我不回去照看,他定會被人害死,顧家基業(yè)也會被人瓜分?!比缢{眼睛一亮,放下酒杯,走到顧玉蘭面前:“這有何難?我讓人把他接來山寨,保證沒人敢欺負他?!薄安恍?!”顧玉蘭猛地站起,椅子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顧家就剩他一個男丁了,若放棄家業(yè),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只要你肯饒我一命,我豁出全部家財,每年還會提供物資,甚至可以幫你們打點官府?!薄耙蝗f兩...”三寸藍咽了咽口水,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但很快又堅定地搖頭,“銀子雖好,但我更想要個漂亮嫂子。你這般美貌,生的侄子侄女一定也好看。”顧玉蘭面色驟然一冷,周身散發(fā)出凜冽的寒意:“三寸藍,我好言相勸,你卻執(zhí)迷不悟。顧家在富陽縣、鹿城乃至五湖府都有人脈,只要我不回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官兵來圍剿。到時候,天門峽必遭滅頂之災?!薄肮俑??”三寸藍不屑一笑,長刀在手中輕輕一轉,刀鋒映著燭光在墻上投下?lián)u曳的影子,“這些年來,他們圍剿了多少次?三四十次有了吧?要是真有本事,我們早就完了?!鳖櫽裉m心中一沉,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袖。確實,天門峽能發(fā)展到如今的規(guī)模,已非尋常勢力可以撼動。山寨占據(jù)天險,又有數(shù)百精銳,就連官府也拿他們沒辦法?!霸僬f了,嫂子?!比缢{眨眨眼,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別在這裝腔作勢了。我已經(jīng)查清楚了,顧家族人都巴不得你們姐弟早死,好瓜分家產(chǎn)。誰會為你出錢請官兵?”顧玉蘭閉上眼睛,一臉絕望。這些年,她雖然培養(yǎng)了一些心腹,但都是做小生意的,根本沒有能力從官府搬來救兵。威脅也好,苦情也罷,都無濟于事。難道她堂堂顧家大小姐,真要嫁給一個山賊頭子?都怪她太貪心。若不是為了月露膏的巨大利潤,也不會冒險走天門峽,陷入如此困境。但她不怪任何人,她被那些風言風語蒙蔽了雙眼,以為交了過路費就能平安無事。這世道,果然沒人值得相信。......山路崎嶇,馬車緩緩前行。“趙哥,那到底是什么帖子?你的本事也太牛了吧?”車廂里,小六忍不住問道?!皩Π?,雷舉人一看就說得虎四他們自相殘殺?!庇禄⒁哺胶停肢E的臉上滿是好奇。“今早還帶人來給我們準備干糧。”陳勇插嘴道?!斑B里長都親自來幫忙,把那些人押去縣衙?!标惷脱a充。離開安寧鎮(zhèn)的路上,眾人還在議論昨晚的事。不戰(zhàn)而勝,這種力量讓他們大開眼界。馬車顛簸中,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車廂內(nèi),斑駁陸離?!安皇翘訁柡??!壁w遠笑著搖搖頭,“是他們自己嚇自己罷了。”“什么意思?”眾人不解地對視一眼?!熬褪钦f,適度想象可以,但不要想太多。不然就可能陰溝里翻船?!壁w遠解釋道,目光望向遠處連綿的山脈。眾人一頭霧水地點點頭,雖然不太明白,但也不好意思再問。“快到天門峽了?!壁w遠正色道,神情變得嚴肅,“把刀都藏好,過路費準備著。遇到山賊就痛快給錢,別心存不滿。對方起碼有五六百精銳,真打起來我們都得交代在這?!北娙四c頭。就連脾氣最硬的勇虎也沒說什么,只是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刀柄。雖然有唐劍連弩,馬車暗格里藏著兩套精良鎧甲,但面對數(shù)百山賊,硬拼就是找死。幾場勝仗下來,他們也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突然,路邊的灌木叢中竄出一個提刀的人影。勇虎瞬間拔刀,厲聲喝道:“什么人?”“這么快就遇到山賊了?不是說還有十里路嗎?”小六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趙遠掀開車簾,眉頭一皺。那人穿著家丁服,腰間鮮血淋漓,臉色蒼白如紙,看起來不像劫道的,倒像是被劫的。那人還沒開口,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靶⌒慕鋫?,先看看四周?!壁w遠提醒道,目光警惕地掃視周圍的樹林。陳勇陳猛立即分頭搜索周圍,確認沒有埋伏后才回來報信。趙八方從車上取出水和傷藥,開始救治倒地的男子。那人醒來后,看到眾人,艱難開口:“可是趙遠公子?”“你認識我?”趙遠眉頭微挑?!拔沂穷櫦壹叶×觯櫞笮〗愕馁N身護衛(wèi)。小姐在縣衙前給您提醒時,我就在旁邊。”壯虎仔細打量了一番,點頭確認:“是當時守車的四個家丁之一?!薄邦櫺〗隳??你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趙遠沉聲問道,心中已經(jīng)隱約猜到了什么?!扒蠊泳染刃〗?!”柳霄突然跪地磕頭,額頭重重地撞在地上,“小姐為了完成和您的約定,要把月露膏賣遍五湖府。南邊已經(jīng)賣完,準備去北邊時,在這里被天門峽的山賊劫了。三寸藍要把小姐搶去給七尺虎當壓寨夫人...”趙遠眉頭緊鎖。沒想到顧玉蘭如此有魄力,敢獨自北上。這份膽識,確實難得?!拔覀兤此雷o主,有人戰(zhàn)死,有人被擒。我負傷逃出,昏迷多日才醒,好不容易走到這里?!绷鲞煅实溃曇糁谐錆M悲痛,“求公子救救小姐,她是為了賣您的月露膏才遭此劫難。您能剿五狼窩,一定也能對付天門峽!”“起來吧。”趙遠扶起他,語氣平靜,“你高看我了。五狼窩才百來人,天門峽五六百人,哪是那么容易對付的?!绷霾黄?,繼續(xù)磕頭:“小姐待下人如親人,讓我們都能安居樂業(yè)。這樣的好人不能落入山賊手中??!大小姐說你絕非等閑之輩,肯定能找到破局的法子...”“先上車。”趙遠打斷他的話,“等會過天門峽時別出聲。到了郡城,我會想辦法救你家小姐,但不敢保證一定成功?!薄岸嘀x公子!”一個時辰后,車隊終于到了天門峽。兩座大山如人字般交匯,中間一條通道,正是天門峽。陽光被山峰遮擋,使得這里顯得格外陰暗。“按規(guī)矩交錢!”山谷中傳來一聲粗獷的喊聲,“馬車千文,馬匹百文,人頭十文。你們這些人,總共兩貫一百文?!薄敖o你。”勇虎壓著火氣掏錢,手上的青筋暴起。一個山賊正要接錢,突然傳來一聲驚喜的呼喊:“趙破虜?你怎么在這?馬車里的可是先生?”“趙哥不在,你別瞎想!”勇虎連忙掏出一把銅錢,塞進山賊懷里,語氣中帶著幾分討好,“我們真的趕時間。”那山賊接過銅錢,猶豫地回頭看向下山狼。山寨里的規(guī)矩,自己人過路是不收過路費的。銅錢在他手中翻轉,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下山狼的目光一轉,落在不遠處的獨臂虎身上。那是天門峽的九當家,此刻正躺在一張狼皮上閉目養(yǎng)神。他左眼上纏著黑布,露出的右眼緊閉著,看似在休息,實則一直在暗中觀察。這獨臂虎曾以一己之力殺死七頭惡狼,后來被官兵射瞎一只眼睛,因此得了“獨臂虎”的外號。性情暴戾,最是記仇。“既然交了過路費,就放他們過去吧?!毕律嚼菗]了揮手,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這是咱們二當家早就立下的規(guī)矩?!鄙劫\們紛紛側身讓路,馬車隊緩緩前行。車輪碾過石子,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趙遠暗暗松了口氣,沒想到下山狼竟然放他們過去。身旁的柳霄卻是一臉憤恨,眼中閃過痛苦之色。他家小姐還在天門峽受苦,每多耽擱一刻,小姐就多受一分折磨。“到了郡城,我會想辦法救你家小姐?!壁w遠低聲安慰道,聲音很輕,生怕被外人聽見。柳霄連忙抱拳:“多謝趙遠,小姐若得救,必有重謝!”趙遠沒有應聲。救人談何容易,但顧玉蘭因為與他約定賣月露膏才被擄走,這個人情他必須還。思緒間,馬車繼續(xù)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