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看著盧虎等人的神情,不禁莞爾。屋內(nèi)昏暗的光線下,這些灶戶們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焦慮,為了一文錢的差價都要爭執(zhí)半天,可見日子過得有多艱難。
油燈的火苗輕輕搖曳,在墻上投下?lián)u晃的影子。屋外傳來陣陣寒風(fēng),從門縫中鉆進來,讓人不由得瑟縮。
“盧虎,你理解錯了?!壁w遠輕聲開口,目光溫和地看著面前這個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中年男人,“我不是嫌貴,而是覺得太便宜了?!?br/>
盧虎愣在原地,眼中閃過困惑。他下意識地搓了搓粗糙的雙手,那是常年煮鹽留下的痕跡。其他灶戶也面露不解,互相交換著疑惑的眼神。
“一斤鹽六文大洋,你們連溫飽都難以維持?!壁w遠緩緩起身,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灶戶。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打著補丁,臉上布滿歲月的滄桑。
“從今天起,我以八文錢一斤的價格,每年從老張莊收刮六十萬斤鹽?!?br/>
話音落下,整個屋子瞬間陷入死寂。油燈的火苗似乎都停止了跳動。
所有灶戶面面相覷,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有人張著嘴,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有人使勁揉著眼睛,以為自己在做夢。
“八...八文?”盧虎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聲音都在發(fā)顫。他那布滿老繭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
其他灶戶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撲通撲通地磕頭。有人已經(jīng)喜極而泣,淚水打濕了地面。
這些年來,鹽商們總是想方設(shè)法壓低收購價格,讓他們勉強糊口。就連柳主給甲頭的價格,也不過六文。而眼前這位年輕公子,竟然要給八文!
“公子不可啊!”盧虎突然大喊起來,聲音中帶著焦急,“這樣您會虧本的!從這兒拉貨到富陽,路上還要花很多錢...”
“對啊公子,四文就夠了!”
“我們能吃飽就知足了!”
“路上還有山賊,您還要雇人護送...”
灶戶們紛紛勸阻。雖然八文的價格令人心動,但他們更怕趙遠賠錢后不再收購。那樣的話,他們又要回到以前那種苦日子。
趙遠擺了擺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就這么定了。不過我有個要求,煮鹽之前要多加一道工序,雖然會增加些工作量,但能提高鹽的品質(zhì)。”
“全聽公子安排!”盧虎等人連忙應(yīng)道,臉上寫滿了感激。
顧玉蘭取出紙筆,她的動作優(yōu)雅從容:“那就簽個血書,也好讓雙方都有個保障?!?br/>
就在眾人準(zhǔn)備簽字畫押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腳步聲雜亂,夾雜著刀劍碰撞的聲響。
柳冷和錢巡檢帶著一隊官兵闖了進來。寒風(fēng)裹挾著塵土涌入屋內(nèi),油燈的火苗劇烈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