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亮的大廳中。周知韻僵硬地回頭望去,果然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一個年紀(jì)約莫二十五左右的娃娃臉西裝男從座位上起身,一臉意外和興奮地望著她,在看清她的臉之后,更是滿臉笑意地沖她大步走來,嘴里道:“你怎么在這里?”楚麟?她在臨江市的老搭檔。他怎么會在這里?周知韻的臉色有些尷尬,她一邊做賊心虛似的望了望二樓樓梯的方向,一邊嘴里客氣地應(yīng)付道:“哈哈……好巧啊?!薄澳强刹唬媲砂?。我之前還去你們酒莊找過你,結(jié)果你們老板說你辭職離開臨江市了,我還以為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背胍琅f是那副花花公子不著調(diào)的模樣,他明顯對周知韻的不告而別有些介懷,皺著眉道:“我說你這就不地道了吧?咱們好歹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怎么走之前也不跟我打聲招呼?”誰跟你是“多年的老朋友”?周知韻心里翻了一個白眼。“哈哈,當(dāng)時事情太多,我可能是忘記了?!彼幌牒蛯Ψ蕉嘧鰻砍?,尤其是考慮到黎曜此刻也在這家餐廳里,隨時都有可能會下來找她。周知韻笑得勉強,思考著如何快速結(jié)束這場對話。楚麟的目光卻早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幾圈。見周知韻妝容精致,身上的那條裙子一看就是某個大牌的私人定制,那白皙纖長的脖子上更是掛著一條名貴的鉆石項鏈,餐廳里本就亮堂,那切割完美的碩大鉆石躺在她白皙豐滿的胸膛前,被襯得更為閃亮耀目,在燈火下熠熠生輝。他挑了挑眉,笑得一臉深意,道:“怎么?最近過得不錯啊,這是釣到大魚了?”周知韻心里本就煩悶,她懶得搭理對方,勉強笑了笑,道:“我還有事情,改天再聊。”說完,她拔腿就走。楚麟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她離開。直到女人的背影在轉(zhuǎn)角處消失,他這才笑瞇瞇地收回了視線。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頭去看,對上了一張陰沉的臉。楚麟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先問道:“你認(rèn)識那個女人?”楚麟愣了一下,點點頭?!霸趺戳??” 男人依舊陰沉著一張臉,盯著女人消失的方向不說話。楚麟抓不準(zhǔn)他的心思,賠上一個笑臉,問道:“阿源,你不是說今天要替你二哥見個人嗎?人見到了嗎?”男人抿了抿唇。剛才自己紆尊降貴去找那個姓黎的小子,沒想到只換來了對方一句冰冷的“沒有空”。他白家人何時在澳城這塊土地上吃過別人的閉門羹?男人臉上的陰郁之色更深,他捏緊拳頭,思考了一瞬,轉(zhuǎn)頭盯著娃娃臉西裝男,道:“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背胫噶酥缸约?,一臉疑惑加驚訝:“我?”男人的臉色由陰轉(zhuǎn)晴,他望著窗外濃重的夜色,嘴角牽起一抹意味莫名的笑,道:“嗯?!钡?7章 暴雨將至從小到大, 黎曜幾乎沒有恐懼過什么東西。畢竟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jīng)明白——恐懼,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事情??墒谴藭r此刻, 看著身邊女人那張安靜的睡顏,他突然感到了一絲久違的恐懼和挫敗。整個晚上, 她的猶豫踟躕, 他看得分明。餐廳里的燭火晃晃悠悠, 黎曜看著燈光下周知韻那張美麗的臉龐,突然對她嘴里即將要說出口的那句話生出幾分恐懼和挫敗來。他知道她要說什么。今天下午, 黎曜滿心歡喜地回來找周知韻, 卻在推門而入的前一秒聽到了她情緒飽滿的聲音。她在和朋友打電話。他頓住腳步, 眼底浮出一絲笑意來, 貼著門縫,壞心眼兒地想要竊取一些更多關(guān)于她的信息。沒想到卻聽到了她堅決的話語。關(guān)于生不生小孩的問題,黎曜其實并沒有思考太多。他只是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 相愛的男女應(yīng)該生下他們的孩子。畢竟在他為數(shù)不多的關(guān)于愛的認(rèn)知里,為相愛的男人生下他們的孩子, 是一個女人深陷愛情的表現(xiàn)。就像rose那個傻女人一樣。她雖然傻, 但黎曜知道, 她確實曾經(jīng)深愛過那個男人, 哪怕那個男人就這樣不辭而別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涩F(xiàn)在周知韻卻信誓旦旦地說,她不想生孩子, 她不想生下他們的孩子。只要想到這個, 黎曜不免就有些沮喪。可真正讓他在意的還是她的那句話——“不管是和誰, 我不想生就是不想生?!?她不想生孩子, 并不是因為孩子的父親是他。他分明應(yīng)該覺得安慰的??墒沁@同時也說明了——他和從前出現(xiàn)過在她生命中的那些男人并無什么區(qū)別。她對他,和別的男人并無區(qū)別。黎曜突然覺得無比挫敗, 這種情緒來得毫無道理,又洶涌猛烈。一整個晚上他都沒有辦法停止去想這件事,一直到他們從餐廳吃完飯回來,黎曜還是無可自拔沉浸在這種情緒里。他盯著枕邊女人的那張臉。周知韻的呼吸綿長平穩(wěn),一頭濃密微卷的長發(fā)鋪滿了一大半個真絲枕頭,香檳色的枕巾和烏黑的發(fā)襯得那張臉更加嬌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