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許韞與鄧昱不出戶,他們訂婚的消息卻在外界傳開。許韞拿回手機,剛開機就是各種轟炸的消息,絕大部分是問她訂婚的事情。換完衣服的鄧昱從房間走出,閑散的系著脖間的領(lǐng)帶,許韞拿起手機走上前質(zhì)問?!澳惆盐依г谶@,好在外面?zhèn)鲹P我和你訂婚的消息?!”“消息是你姑姑和姑父親自認證的,準(zhǔn)確說是告知?!痹S韞怒的冷笑一聲,看著鄧昱的眼咬牙切齒道?!班囮牛惴欠ㄈ肭?,強奸,拘禁,現(xiàn)在又逼婚這些加起來夠你下半輩子牢飯無憂了!”“韞韞,你學(xué)法律的,應(yīng)該知道沒有充實的證據(jù)治不了我的罪,何況我們現(xiàn)在是未婚夫妻的關(guān)系?!薄拔也粫湍阌喕榈摹!痹S韞說完轉(zhuǎn)身,卻被鄧昱扯著胳膊拉回,他垂眼看她凜聲道?!澳阌X得你現(xiàn)在還有選擇?”許韞看著鄧昱眼,那里只有化不開的強勢,她深吸一口氣將情緒壓下,沉聲問他?!皩δ銇碚f,婚姻是什么?我不喜歡你,你卻逼著我和你訂婚,不過是想借婚姻滿足你對我的掌控,如果我不答應(yīng),你又要怎樣?再把我拘禁起來,或是拿什么脅迫我?”“你不會想知道的?!编囮派焓謱⑺矍暗念^發(fā)撥弄到耳后,似不愿再與她爭論,只低著聲音說?!肮?,這兩天好好休息,周五可是我們的訂婚日子?!薄S韞一回律所,就被幾個同事圍住,她們一個個面帶笑容又是道喜又是詢問,這時徐珂走出將許韞叫進辦公室?!奥犝f你訂婚了,下一步不會就要結(jié)婚生子,做家庭主婦吧?”“不會?!薄皶粫阕约合牒?,你訂婚我自然祝福你,我知道你未婚夫家勢大,但是,做女人呢,最重要的是獨立、靠自己,這樣你才會永遠有尊嚴,有話語權(quán)。”“我知道,師傅,你說的我都明白,我既然選擇跟您回京市,自我和工作就是我的第一位?!痹S韞頓了頓,堅定又篤定的說?!皼r且,我不會訂婚的?!?........許韞沒有想到下班后陸嘉允會來找她,沒有聯(lián)系的三天里,他給她發(fā)了很多消息,她拿到手機后卻只給他回了一句——“我們還是算了吧”,之后他發(fā)來的消息,打來的電話她沒看也沒接。他看到她,就跑來她跟前,拉著她的手失落又委屈?!绊y韞,為什么突然之間——”“陸嘉允,沒什么突然之間,我們本來就是試試,不好不就算了?!薄八麄冋f你——”“謠言,我每天工作很累的,我不想把時間再花在其他的事情上面。” 陸嘉允的每句話都被許韞打斷,他看得出她不想和他再糾纏,他眼神暗淡,眼角也順勢垂下。“所以你不要我了?”“我最近很忙,對不起。”許韞只是顧左右而言他,擺開陸嘉允的手轉(zhuǎn)身向前。陸嘉允再回頭時,他們之間己隔遠,她好像只是短暫的在他身邊停留。許韞步履不停的往前走,她知道陸嘉允就在她身后,隔著空寂的寒風(fēng)望著她,她壓制著不回頭,卻終究在地鐵口回了身,只是,他也轉(zhuǎn)了身。徐珂的話讓她醒悟,她回京市不是為了誰,風(fēng)花雪月和仕途得意當(dāng)然可以兩不誤,只是決不在當(dāng)下。況且她身邊還有幾只瘋狗,她已不能再為其他的事紛擾?!恢趺矗裉煨^(qū)里的路燈閃的撲朔,像是開幕的預(yù)示。果然,和往常一樣,感應(yīng)的警示總來的準(zhǔn)確。就在許韞走到樓下時,看到了她最不想見的身影,只是與往常不同的是,她無畏又坦然的走到那人跟前。顧今暉有些不敢相信,許韞竟真的朝著他一步步走來。他們隔得不遠,可她一步步卻足以讓他思緒百轉(zhuǎn),她終于不再躲著他、繞著他,卻是因著別人給她的底氣......就在一瞬間,顧今暉心中真的覺得許韞會嫁給鄧昱。比起他和她相處的時間,他帶給她的傷痛,她更應(yīng)該會選昱哥,他忽的就這么苦澀的想??酀克櫧駮熖锰枚嗄陙?,要什么沒有,偏偏她不如他的意,他大少爺一言九鼎,偏偏她得了承諾卻轉(zhuǎn)手棄如泥!她走的第一年,他惱他怒,只要誰提起她的名字,他就如爆竹一般,噼里啪啦;到第二年,他告誡自己,不過是個女人,他在京市呼風(fēng)喚雨,她不識好歹那就由她后悔;到第三年,他徹底懂了,許韞是不會后悔的,至始至終是他繞著她上跳下竄,她冷眼相看。一個男人從幼稚走向成熟,不同的人是不同際遇,可他,卻是因為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給了他最初的悸動,他在追逐中深陷而不自知,她讓他在玩世不恭的少年,第一次體會被人依靠,等他開始憧憬另一種生活,她又讓高低差將他狠狠的甩落。后來的每一次夢回,往事與虛幻交織,他看到往日和她滿足的時光,又有看到她牽著他的孩子在世界某一處嬉鬧,他們坐在沙發(fā)前看了一下午的書,那場景像極了他跟著她在圖書館的時光。由不得他傲氣狂躁,他的心,就是記住了她?!霸趺矗匾鈦碜8N??”許韞止在他身前,清淺如畫的眉目微挑,嘴角輕抿著笑意。顧今暉整個人卻沉的很,或者說從相逢起,他整個人就已經(jīng)沒了從前張揚的桀驁。“你真的要和昱哥訂婚?你會嫁給他?”“對啊,你以后就要叫我嫂子了?!薄霸S韞,你還記得你在慕尼黑,在老子身下是怎么答應(yīng)的老子?”“我不是跑了嗎?答案你很清楚啊。”她笑的靈動又皎潔,輕盈的像是要乘風(fēng)而去,他卻如困獸,連影子也沉重,可困獸猶斗。顧今暉沉著嗓子,話語少見的沒有波瀾。“跟我走。”“跟你走?呵,鄧昱不是你的好兄弟嗎?朋友妻不可欺?!薄昂?,老子知道你回國后就不該放任你,以至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想就這么和老子算了?老子的孩子你還沒賠老子!”透過枝干射來的光影打在顧今暉身上,也打破他身上的低平?!拔也粫屇慵藿o昱哥,你要待在我身邊還罪,就算嫁你也要嫁給我,我才是第一眼看中你的那個!”“我是什么器物?被你看中就要待在你身邊?顧今暉,你最好別愛上我,不然——”“不然什么?老子就是愛上你又怎么樣?許韞,你說對了,他媽的老子就是愛上你了!” 許韞低頭,發(fā)出長斷的譏笑,又忽的止住,冷眼看向顧今暉,輕飄飄的吐出一句?!澳悄阃炅??!薄昂冒。悄憔透诶献由磉?,看老子怎么完?!薄翱茨愫袜囮暖偣坊ヒ??!”許韞揚著眸子,眼底的光華在冷夜中幻動。她置身事外,飄渺如月下流云,顧今暉知道,他必須要緊緊的抓住她,不然她就要化作他虛無的一場夢,醒時無蹤。他突然覺得,承認和低頭,也沒有什么值得他抗拒了。他看著她的眼,在不見邊際的山野幽林中停止了狂奔與暴動。“我已經(jīng)是斗獸場上為你低伏的野獸了,你馴服了我,就是我的唯一?!痹S韞想起曾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如果你要馴服一個人,就要冒著掉眼淚的危險??伤裏o心馴服任何一個人,她自始至終都是被推著走,或許有人會因為馴服一頭不羈兇猛的野獸而欣喜,可她只覺得無限的悲愴與可笑。她付出的血肉與血淚太多,你卻告訴她,回報只是馴服了一只兇猛的野獸,她深入骨髓的痛就以這樣可笑的結(jié)局收尾。她忘了是哪位名人講的,但是她清楚的記得:我們經(jīng)歷那樣多的暴烈,然而我們追求的,不過是溫柔的生。她不要什么馴服,更不在意他的喜歡和愛,她要的是溫柔的生。她的眼里像要沁出淚來,她佯裝輕松的抬頭,拂過眼角的長發(fā)。“我跟你走,我倒想看看,斗獸場上,你要如何為我爭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