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辰哥兒睡了半下午,我以為他可得折騰會兒呢,怎地這般早就睡著了。”宋三郎壓低聲音,輕笑道:“哄哄就睡下了?!眰z人一塊兒去耳房洗漱完畢,夫妻倆上了床,秀娘把從大嫂那里聽來的八卦說給宋三郎?!拔衣牬笊┱f是徐家那邊的嫡長孫犯了什么很嚴重的案子,被關(guān)押收監(jiān)了,你那位大舅急怒攻心就一病不起了,好像是花了許多銀子疏通,人沒撈出來,卻得了要被流放的消息,老頭兒身體一下子就不好了?!薄拔夜烂咸珪バ旒铱赐!闭f完,秀娘又補了一句,“老太太不是那種狠心的人呢?!比梢恢痹谙胫铣堑氖抡艺l合作最合適,秀娘一說,他也就一聽,隨聲應(yīng)和著,并未太把徐家的事太放心上,起身熄滅了床頭燭火,房間陷入了黑暗。不多時,耳邊傳來秀娘輕微的呼吸聲,想來是熟睡了。宋三郎頭枕著手臂,腦子里把自己認識得幾個重要人物過了一個遍……翌日一早。宋三郎起來上衙,老太太要去徐家探望,王氏陪著一塊過去。宋景辰以為老太太是要出去串門,他也要跟著去玩,秀娘哪能讓兒子去探望重病之人,這要過了病氣或是嚇著了怎么辦,忙給拽回屋,答應(yīng)小孩一會兒帶他出去玩。徐家為了撈孫子,上下打點疏通處處都得需要銀子,祖宅已經(jīng)賣掉了,一家子住在租來的小院子里,老太太按照大嫂給的地址找到地方,一看見那破舊的小院門,想到自己從小長大的徐府大宅院,眼淚刷就流下來了。王氏忙攙扶著她下車,讓李把式上前叫門,不多時,一個面色憔悴的青袍中年男子拉開門,見到門外所站之人,微微愣了一下,想到昨日母親出去拜訪那位姑姑,反應(yīng)過來。忙躬身一禮,“——可是姑母前來探望家父?”老太太忙抬手扶住他,“你……可是望哥兒,姑母離開家時,你才不到一歲呢?!毙斐型麊÷暤溃骸肮谩浮毙斐型宦暪媚附械恼媲?,倒不是他真的對徐老太太感情有多深,甚至他都從未見過這位姑母,只是眼下落魄至此,還有親人能上門探望,他太過百感交集。徐承望與王氏一同攙扶著老太太往屋里走,還沒進屋,就聞到一股苦澀濃烈的湯藥味道,徐承望朝里屋喊了一聲,“娘,姑母過來探望父親了?!崩钍下牭絼屿o迎出屋來,紅著眼睛道:“妹妹來了。”老太太忍者眼淚,“大嫂,我哥哥他……”李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明昌一直等著妹妹呢,妹妹快進屋吧?!崩咸S著李氏進屋,待看到病榻上須發(fā)皆白瘦骨嶙峋的老人,老太太再也控制不住,快走幾步撲到榻前,握住了對方的手,未語淚先流。病榻上的人面如金箔,唇色蒼白,見到老太太,嘴唇蠕動了一會兒,發(fā)出嘶啞的氣聲,“明珠來了。”費勁地說完一句話,他又朝李氏抬了抬手,意思是讓李氏扶他起來,李氏泣聲道:“明珠不是外人,老爺躺著省些力氣?!崩咸哺鴦?。徐明昌是個要體面的,非要堅持起來,見家里人不扶他,用力掙扎著要自己起來,李氏和老太太嚇一跳,忙緊著扶他坐起來,往他身后塞了兩個靠枕。體位驟然變化,徐明昌喘著粗氣緩了會兒神,這才看著老太太道:“明珠能來,大哥很高興?!本徚丝跉鈨?,他又道:“這么些年,大哥心里一直想跟你……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可,當初說了那樣的話,大哥又拉不下面子來……”老太太哭著打斷他,“是明珠自己任性,不關(guān)大哥的事。”李氏、徐承望、王氏等人退出屋里,讓兄妹倆說些貼心話半刻鐘后…… 老太太出來屋子,徐明昌的身體太過虛弱,老太太不敢讓他一次說太多話,更不敢讓他情緒太過激動。老太太道:“如今是請了哪里的大夫為大哥診治?!崩钍厦媛峨y色,徐承望啞聲道:“承望無能,為救正元出來,家產(chǎn)能變賣的全都變賣完了,親友能借的也都借了,也只能請了大相國寺的郎中過來診看。侄子的意思老太太聽明白了。大夏朝的醫(yī)官最高級別稱為“大夫”,其次是“郎中”,都是通過醫(yī)官署的考試的,屬于持證上崗,而其余走街串巷的赤腳醫(yī)生則被稱為游醫(yī)。像是之前為辰哥兒看診的荀大夫便是從游醫(yī)到郎中,從郎中到大夫,一步步考上來的。這期間從游醫(yī)到郎中用了三年,而從郎中到大夫卻是用了六七年的時間,同科舉一樣,他們是另一種形式的科舉。一個醫(yī)官的巔峰是考入太醫(yī)局、翰林醫(yī)官院、太常寺太醫(yī)案等處,其次便是去一些私家的醫(yī)館、醫(yī)坊。大相國寺附近的醫(yī)館乃是整個洛京城最大的私家醫(yī)館,醫(yī)館的郎中出診費不低,對普通人家來說已經(jīng)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對富貴人家來說,卻是不夠了,大病小情那都得是請資歷深的大夫出診。而真正的權(quán)貴階層是不屑于請私家醫(yī)館的大夫出診的。老太太沒有想到娘家人已經(jīng)到了如此地步,又問了侄孫徐正元的事,提到兒子,徐承望痛不欲聲,言說元哥兒是被人冤枉的,但苦無證據(jù)證明清白云云。lt;a href=https:///tags_nan/kejuwen.html title=科舉文target=_blankgt;科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