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山是在官場上混過的人,為人細致謙和,見小輩局促, 笑呵呵先開口:“茂哥兒是吧, 端得是一表人才, 很有你祖父當年的風姿呀?!彼尉懊笆只貞?,“李伯伯謬贊, 景茂愧不敢當,如何敢與祖父他老人家相提并論, 不肖子孫只求不要太過給他老人家丟臉就已知足了?!笔捬茏谶@人護犢子, 把自己人同外人分得門兒清,宋景辰是他唯一弟子, 宋景茂是弟子的家人,他自然也高看幾分, 見宋景茂舉止謙虛有禮,倒也不吝嗇鼓勵兩句,他道:“倒也不必妄自菲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你祖父有你祖父的風采,你亦有你自己的光芒,人皆獨一無二,無需拿來比較?!币徽f蕭衍宗做不了官還沒幾個朋友呢,人家李逸山是禮貌性客氣,宋景茂是禮貌性謙虛,唯有他真性情,凈說些個大實話。也就是李逸山了解他外表放蕩,內心最是純真不過,不與他計較,換成別人指定不高興。合著我前腳夸小孩有其祖父風姿,你后腳就來個“人皆獨一無二,無需比較?!蹦氵@是拆我臺呢,還是拆我臺呢。蕭衍宗只是隨口一說,卻不知他隨口的一句話對眼前的少年影響有多大。任何一個人生活在天才堆里都會感到無力和挫敗,兩個幼弟如此天才,宋景茂再如何說服自己勤能補拙,心中總還是難免有比較,有自卑?!叭私元氁粺o二,無需比較?!边@句話從蕭衍眾這樣的人口中說出來格外的有說服力。宋景茂發(fā)自內心的感激,對著蕭衍宗深深一揖,道:“大師所言,晚輩銘記于心。”蕭衍宗哈哈一笑,叫他不必拘禮。幾人說著話的功夫,宋三郎爺倆回來了,三郎一只手抱著孩子,一只手攥了一把串串果,一人一串,宋景辰給幾個人分了。這么大歲數(shù)個人了,李逸山有點不好意思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啃個小娃子吃食,蕭衍宗卻是不管那一套,大大方方拿著啃,邊吃還邊笑呵呵說很甜,有兒時的味道。說得李逸山不由也想起了自己幼時在七夕節(jié)吃串串果的情形,跟著一塊兒啃起來……蕭衍宗邊吃邊逗小孩玩兒,“辰哥兒呀,師傅考考你,你知不知道這七夕節(jié)是怎么來的?!彼尉俺匠缘谜隳?,心不在焉道:“那師傅知道七夕節(jié)是怎么來嗎?”“師傅當然是知道的。”“師傅知道還問我,師傅為何要明知故問?”“……”蕭衍宗耍懶:“師傅忘記了,所以才問你。”宋景辰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辰哥兒也忘記啦,等辰哥兒想起來再告訴師傅。”蕭衍宗:???李逸山在旁邊哈哈大笑,邊笑邊道:“衍宗兄,你可知這小滑頭剛才偷換了前提,你明明說的是要考考他,作為考官你自然應當知道答案,小娃娃卻將你考教他偷換成你請教他,等你請教他,他又用你的話來堵你嘴?!痹捯粢晦D,李逸山捋著胡子感慨道:“辰哥兒之聰慧,世所罕見,衍宗兄得此佳徒,幸也?!笔捬茏趨s哭喪著臉,懊惱道:“陳宴安老兒,拿幾壇子破酒將老夫給騙了,老夫好好好的乖徒弟得分他一份兒!”幾人齊齊看他。蕭衍宗將陳宴安設下圈套,用神仙醉引誘他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李逸之:“這……”不太好評價,衍宗兄這不是第一次被人拿酒忽悠了。 宋三郎:“呃……”想不到我兒如此搶手。宋景茂:“啊……”陳大儒竟是這樣的陳大儒???宋景辰嘴巴一癟,要哭了,一個師傅就夠他應付的了,兩個師傅豈不是要累死他了,別人家小孩學一份,他就要學兩份;別人家小孩被一個師傅管,他卻要被兩個師傅管。嗚嗚嗚,怎么會有這么倒霉的小孩。小孩真是太可憐了……與蕭李二人分開,回到家中時,三郎瞧見屋里仍黑著燈,秀娘同大嫂幾個還沒回來呢。宋景辰趴在三郎肩頭,已經(jīng)困得睜不開眼,剛一放床上就睡下了。三郎點上燈,又打來溫水,幫兒子仔細地擦了手臉以及露在外面的小胳膊,腳丫也一并擦洗了,給換了干凈柔軟的里衣,這才把孩子抱回他自己的小床上。把孩子收拾利落,三郎去耳房洗漱,完了回來上床合衣躺下。他正睡得迷迷糊糊間,聽見動靜,睜眼一看——好家伙,秀娘這是買了多少東西回來?秀娘快累死了,累并快樂著,今日城中幾乎所有的鋪子東西都降價,過完七夕節(jié)就要入秋,趁著降價,她買了好多換季的衣料回來。見三郎醒來,她忙輕聲道:“睡吧,別管我,你明日還要上衙呢,我收拾一下,一會兒就睡?!薄皶r候不早,這些東西又飛不了,明日再收拾,快些睡吧?!薄澳且残校亿s快去洗漱一下?!毙隳锵词貋?,輕手輕腳上了床,挨著三郎躺下,三郎聞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兒,道:“新買的皂豆?”“茉莉花味兒的,你聞著好不好聞?”“嗯,好聞?!薄拔以趯O記香粉鋪買的,比平日里便宜好多,我一下買了十二塊,夠用到明年七夕節(jié)啦?!彼稳删托?。lt;a href=https:///tags_nan/kejuwen.html title=科舉文target=_blankgt;科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