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郎點了一下兒子的小腦門兒:“吃個痛快,肚子也疼得快,那么冰的東西,給你吃小碗就不錯了,再討價還價,小碗也沒有?!薄安贿€價,不還價了?!彼尉俺秸车剿稳蓱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瞅著他爹,小心地伸出兩個小手指頭,道:“爹,一次吃一小碗,可以連吃兩天么?”宋三郎招架不住,點點頭,“嗯,看你表現(xiàn)?!彼尉俺介_心了,兩只小腳丫美美地點著,雙手捧著他的竹筒繼續(xù)喝甜湯。秀娘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來:“三郎,今天娘好像有事兒找你來著?!钡?4章 誘哄宋景辰遺傳了爹娘的好身體, 打從生下來長到三歲半,幾乎很少有生病的時候,這次好不容易受一次“重傷”,他可不能就這么輕易放過。小孩兒嬌的不得了, 甜湯一喝完, 他又這也不舒服, 那也不舒服, 要宋三郎摟著他睡。光摟著不行,還得一下下拍著他。摟著他,拍著他也不行,還要還他爹講故事給他聽。宋三郎都由著他,誰讓人家小孩受傷了呢, 受傷的小孩最有理。折騰這么久,宋景辰也困了,抓著他爹的胡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小腦袋往宋三郎頸窩里一歪, 說睡著就睡著。秀娘撇了撇嘴, “你可就慣著他吧,”宋三郎就笑, 寬厚的大掌覆上兒子的小腦瓜,輕撫著孩子頭頂?shù)陌l(fā)旋, 向來波瀾不驚的眸子里亦難掩溫情流露。秀娘見丈夫?qū)氊悆鹤拥哪? 捂著嘴巴就笑?!澳镒有κ裁??”秀娘:“我笑三郎呢?!薄靶ξ遥啃ξ沂裁??!毙隳餃惖侥腥硕溥厓海骸叭蛇@護犢子模樣和我娘家大黑生了狗娃子一個樣,一天到晚對著它的小狗崽子舔啊舔, 也不怕給舔禿嚕毛嘍。”宋三郎:“……”翌日一早起來,秀娘忙乎著去準備一大家子的飯菜, 宋三郎起床后帶著兒子去耳房洗漱。小孩右手掌擦破一塊皮,宋三郎沒讓兒子沾水,用半干的毛巾給擦了小手,又給洗干凈臉。宋景辰的牙刷是宋三郎專門從南門巷子口的“柳家牙刷鋪子”買的,洛京城最有名的兩家牙具專賣之一,價格相當不菲,約等同于現(xiàn)代普通牙刷和名牌電動牙刷的區(qū)別。是以小孩兒除了穿的衣裳跟睿哥兒沒什么不同,私下里不管是吃喝還是玩物用具,宋三郎都挺舍得。宋景辰以前刷牙不好好刷,糊弄兩下子就完事兒,宋三郎搞突擊檢查,牙齒刷不干凈,一天都不準他吃零食,效果立竿見影?,F(xiàn)在宋景辰已經(jīng)養(yǎng)成好習慣了,早晚刷牙漱口都很認真,齜著一口小白牙給他爹看,“爹,你看我的牙白不白?!薄班?,不錯?!薄昂貌缓每囱健薄昂每础!?“我要看看爹的牙齒白不白?!薄皼]你的白?!薄敖o我看看。”宋三郎作勢齜著牙朝兒子嗷嗚一口,“大老虎要吃你了,還敢不敢看了。”宋景辰撒腿就跑,“救命呀,樹呢,樹呢,我要找樹去呀!”宋三郎從身后一把撈起他來,“跑不掉了,大老虎抓住你了——大老虎吃你,你找樹干什么?!薄暗帽?,大老虎不會爬樹,你都不知道嘛?!薄澳阏f誰笨呢?”宋三郎照著小崽子屁股來了一下,發(fā)出警告。宋景辰馬上改口:“不是爹笨,我爹爹最聰明?!彼稳尚χ砰_兒子,宋景辰倒騰著小短腿兒,快速跑到門口,回頭朝他爹做了個小鬼臉兒——“爹爹不笨,是大老虎笨!”宋三郎作勢要追他,嚇得宋景辰哇哇大叫著,一溜煙兒跑遠了。宋三郎笑了笑,把小孩的牙具清洗干凈,又把擦臉巾洗干凈擰開,曬到外面廊子下。如今想來,流放那些年也不全然都是壞處,至少他學會了如何像普通人一樣生活?!患胰顺灾顼埖臅r間,老太太說起族親宋長志家小兒子成親的事。宋長志與宋玉郎的父親乃是嫡親的兄弟,隨著宋玉郎七歲時父親的過世,他們這一脈開始走下坡路。宋玉郎七歲弄筆硯,十歲誦詩文,十四歲中秀才,二十五歲中舉人,本來前途一片大好。奈何命運多舛,他是個藥不離手的病秧子。未及施展拳腳,他就先倒在了病榻上。其實自宋玉郎的父親過世之后,兩家的關(guān)系就疏遠了不少,后面宋玉郎也跟著走了,兩家的聯(lián)系就更少,只重大節(jié)日和紅白喜喪之時,才走動走動。如今宋長志家娶親,宋家全家都是要去吃酒席的。老太太話說完,兄弟幾個誰也沒吭聲。宋大郎永遠都記得,父親過世時,他們兄弟幾個他九歲,二弟四歲,三弟才只有兩歲半,兩個弟弟不懂事,娘傷心欲絕哭暈在床上,當時他只覺天都塌了。什么都不懂的他,一切都只能聽從堂叔的安排,喪事辦完,父親收藏的字畫古籍不翼而飛,小時候他不懂那些東西的價值,現(xiàn)在即便懂了,即便再懷疑,他也沒有任何證據(jù),只能啞巴吃黃連。還有,這位堂叔幫父親主事兒時也十分敷衍,后來從一位長輩哪里,他才了解到許多該講究的細節(jié)這位堂叔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敷衍過去了。<a href="https:///tags_nan/kejuwen.html" title="科舉文"target="_blank">科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