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無人知。……翌日一早,宋景睿頂著一對小黑眼圈兒起床來,他考慮一夜,終于做出自己的決定,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小孩兒坐到桌前,認真地研好墨,重新取出回給陳大儒的信件,在信的末端鄭重其實地加上了一句話:景睿愚鈍,不得其解,有負先生期望,此題乃為舍弟景辰所解。信件很快被送到了陳府。陳大儒,名堂,字晏安。乃大夏開國名臣陳雍之孫,少年成名,二十四歲中舉,歷任吏部侍郎、戶部侍郎、禮部尚書,深得皇帝倚重信任,致仕之時,得皇帝多番勸留。且不說其人品貴重,學問上經(jīng)史子集、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單就其出身人脈就足以令學生們趨之若鶩。只陳晏安最是厭惡他人通過人情關系給自己塞學生,因此他壓根兒就沒想著收宋景睿,隨手扔出個六歲小娃娃不可能解出來的題,不過是耐于永昌伯府的面子,敷衍一番罷了。不成想,卻讓他收獲了意外之喜,那弟弟給出的解法其實同他自己的解法有異曲同工,只不過小娃娃的解題思路卻更加通俗易懂 ,一句把兔子多出的兩只腿藏起來,直指破題關鍵,聽了他的解釋,即便是不懂算學之人,亦能想明白其中道理。弟弟資質罕見,令人見獵心喜;哥哥小小年紀能夠堅守本心,其人品亦是極為難得;當下,陳晏安就寫了親筆書函,言曰要親自登門拜訪。拜帖一送到宋家,一家子人都懵了。最近這幾天怎么感覺每天都像在做夢一樣,太不真實,宋家的祖墳天天著火么,太邪門了。邪門兒到一家子都不知道什么是高興了,只感覺到暈暈乎乎,云里霧里。只有宋景睿知道陳大儒是沖弟弟來的,為弟弟高興的同時,心里亦有一點點失落和妒忌,他已經(jīng)習慣了被家里人捧在手心夸獎,突然間發(fā)現(xiàn)最聰明的那個其實是弟弟,一時之間有些難受。宋景辰理所當然以為陳大儒是來找哥哥的,來就來唄,又不耽誤他吃糕點,李伯伯送的糕點可太好吃了,尤其是豆沙餡兒的糯米糕。“哥哥,你吃,這是最后一塊兒了,咱倆一人一半兒。” 宋景辰舉著半塊糕點往哥哥嘴里塞。宋景睿的眼圈兒一下就紅了,道:“那道題明明是你算出來的,卻被說成是我的,你就不生氣嘛?”宋景辰咬著糕點隨口接道:“干嘛要生氣?!彼尉邦?粗艿軡M不在乎一心只顧著吃的樣子來氣,上前揪了弟弟的小耳朵道:“你這憨貨,就只知道吃?!彼尉俺剑骸八阅阋煤米x書,長大了做大官,讓我做官弟弟?!彼尉邦#骸澳愀陕锊蛔约汉煤米x書,長大了自己做大官?!彼尉俺剑骸拔疫@般愛吃,人家要拿好吃的賄賂我,我是收還是不收呀,不收我難受,收了我又吃著不香,這么難受我還做官干什么?!彼尉邦1坏艿軞庑α?,“你還知道賄賂這詞兒,又是跟說書的那兒聽來的吧?!彼尉俺秸0驼0脱郏案绺?,你長大了要做清官還是做貪官呀?”宋景睿毫不猶豫道:“當然是要做為民請命的好官,父母官,難不成哥哥還能做那萬民唾棄的大貪官不成?”宋景辰一盆冷水潑過去:“可是說書的都講皇帝們更喜歡大貪官怎么辦?”宋景睿小眉頭皺起來:“只有昏君才會喜歡大貪官,明君才不會?!彼尉俺剑骸澳且歉绺缬鲆姷氖腔杈趺崔k呀?”宋景睿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