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爹外號許老實, 老好人一個, 只要有人求他,他就抹不開拒絕, 問題是他還樂意做這樣的老好人,認(rèn)為人家過來找他是看得起他, 人家說兩句感激的話, 他就激動得找不著北,恨不能對人家掏心掏肺。他是高興了, 可苦了秀娘,就這一個月都幫人送三回親了。秀娘忍不住同三郎道:“我爹這老好人的脾氣真是一輩子也改不了, 也不管什么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就知道給他閨女我攬活兒?!薄叭?,你說我怎么能給我爹治一治這破毛?。俊彼稳桑骸昂芎唵伟?,你就同爹說三郎不高興了?!毙隳铮骸????”宋三郎:“江山易改,本性難易,爹這么多年的脾氣不是你我能改,不如就順著他的脾氣來,他怕得罪人不假,但更怕得罪女婿,因為我這個女婿掌控著他的閨女,相比得罪人,你這個閨女才是他最大的軟肋。”秀娘一聽這話不吭聲了,宋三郎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笑道:“岳父是個老實人,雖說有些時候拎不清,但大事絕不敢替你做主,左右不過是跑個腿的事,他這般做亦是覺得閨女有出息了,他自己臉上有光,老人家高興,滿足他一下又何妨。被開解一番,秀娘又樂意去了,開開心心跑去梳洗打扮,宋三郎去隔壁屋叫小孩起床。進屋來,宋三郎先把窗簾拉開一半兒,又將窗戶推開些許縫隙,這才轉(zhuǎn)身來到兒子床邊坐下,捏捏小孩鼻子,“起床了?!彼尉俺侥酶觳舶抢_他爹,磨磨唧唧不肯起,說他爹討厭,打擾人家做美夢,宋三郎道:“那你繼續(xù)做夢,爹出去了。”宋景辰忙伸手抓住他爹的袖子,“爹——”宋三郎斜睨他。宋景辰:“爹,我就是有一點點起床氣?!彼稳桑骸坝衅鸫矚饩蜎_你爹撒?”宋景辰翻個身坐起來,理所當(dāng)然道:“沒辦法,命好,誰讓我有個愿意慣著我的好爹呢,怎么,爹爹你妒忌了?”宋三郎哭笑不得,拍了一下小孩腦瓜,吩咐兒子別墨跡,快點起床。宋景辰從善如流:“好的爹,您快伺候我穿衣,趕緊的。”宋三郎心里想揍這逆子,腿還是老老實實站起來幫兒子去取衣裳。小孩以前不在乎給他穿什么衣裳,只要你給他喂飽了,穿個麻袋片兒他都沒意見,現(xiàn)在不行,他自己自動把顏色分了男女,他認(rèn)為是女孩子顏色的堅決不穿,宋三郎在衣柜里翻了翻,給取來一套淺銀浮光錦圓領(lǐng)袍扔給兒子。宋景辰嘟囔道:“舉手之勞,爹就不能直接幫我穿上。”宋三郎瞥他,“你自己沒長手還是怎么著,還能再懶點兒?”宋景辰歪著腦袋無賴一笑:“能是能,就怕爹你會忍不住打我?!彼稳膳乃X門兒,“爹現(xiàn)在就忍無可忍,趕緊的,自己穿?!薄暗?,你幫我系上帶子?!薄暗?,你把襪子遞給我?!薄暗??!彼稳蓻]好氣道:“不準(zhǔn)再叫我爹?!彼尉俺剑骸案赣H,另外一只鞋遞給我?!?宋三郎:“少來!”宋景辰:“哥?”宋三郎:“沒你這樣的弟弟?!痹捯怀隹?,宋三郎:“……”我剛才說什么了?被逆子氣昏頭了。吃過早飯,李把式駕車送秀娘回許家莊去,三郎沒套車直接牽了棗紅馬出來,讓兒子坐在自己身前。爺倆出來門,先去了一趟自家的商館,商館里住的主要是宋家的賬房先生、庫房管理人員、以及與各店鋪負(fù)責(zé)聯(lián)絡(luò)的外柜等。胡同里一套三進的青磚大院子,朱漆大門,宋三郎翻身下馬,手一搭,宋景辰撐著他的手腕就勢跟著下馬,宋三郎上前敲門。不多時一個青衣中年人將門拉開,見是宋三郎,忙躬身拱手道:“三爺,您來了,哎呦,還有小少爺,有些日子沒見,小少爺可又長高了?!彼尉俺匠私辛艘宦暎骸皩O伯伯?!睂O正泰是宋三郎聘來的總管事,相當(dāng)于取代了原來于同光的位置,大東家輕易不過來,這突然過來,孫正泰心里還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妥當(dāng),忙陪著笑臉把人往里請。宋三郎擺擺手道:“一會兒還有事要辦,就不進去了,過來是有事情交代你辦?!薄叭隣斈f?!薄皬慕袢掌?,我們宋家不做范樓的生意,不做范家的生意。”孫正泰聽得一怔,不由輕聲道:“三爺,這范家可是咱們的大主顧……”宋三郎瞥他。孫正泰忙俯首,“一切都按三爺?shù)姆愿擂k?!背鰜砩甜^胡同,宋景辰不由道:“爹,會不會有點小題大作呀,范慶陽就是嘴賤,其實他每次都沒有占到便宜?!彼稳桑骸皻⑷藳]殺死他就可以無罪了?”宋景辰搖搖頭。宋三郎:“他嘴賤就該被教訓(xùn),一二再,再二三,既然他爹娘覺得如此欺負(fù)人不過是小事,那爹欺負(fù)他們家一下亦不過是小事一樁,又何來小題大做之說?”“爹爹說得有理!”“辰哥兒記著,若無雷霆手段,休要行那菩薩心腸,對不該仁慈的人無需心軟?!薄暗?,我知道了?!睜攤z一路說著話行至大相國寺附近的馬街,自家今日開張的鐘鋪就開在這條街上,還沒走到店門口就看到店鋪前圍了一大群人.lt;a href=https:///tags_nan/kejuwen.html title=科舉文target=_blankgt;科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