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憑,父,父親做主”那少年仍怯生生的不敢看任何人,嘴巴里吃的糖也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含含糊糊的,連叫父親也生疏得很“好,阿瑤啊,我把他交給你了,你好好派人教教他禮儀行止這些,以后要隨侍我左右,可不能再這么小家子氣的”金光善朗聲吩咐站在下面的金光瑤,又轉(zhuǎn)頭對那少年說“別怕,下面這位,是你兄長,最是良善疼惜人的,以后啊你就跟著他”“是”那少年低聲答了一句是,又轉(zhuǎn)過身對金光瑤拜了拜道“有勞,兄,長了”金光瑤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幕父慈子孝,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當(dāng)初金光善以自己為恥避而不見,若不是自己豁出命在不夜天驚天一刺,只怕他一輩子也不會認(rèn)回自己這個兒子。而且即便認(rèn)回了也不讓自己從嫡系弟子的“子”字,卻從了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光”字。如今接回了這個莫玄羽開口閉口便要分嫡庶,給他取嫡系子弟的“子”字……金光瑤穩(wěn)下心緒,換上慣常接人待物的笑容可鞠,溫聲道“既是一家人,還客氣什么,玄羽是吧?這一路風(fēng)塵辛苦了”金光善俱是冷眼看著金光瑤,那張經(jīng)常含笑的臉上卻看不出什么悲喜來,他不得不承認(rèn),地上站著的這個兒子,無論心思,謀略,教養(yǎng),行止都比身邊這個強出許多來,他沒想到一個勾欄女子教出的兒子居然比正經(jīng)人家的小姐教出來的好上這么多,可優(yōu)秀又能怎么樣,他太難掌控,縱然不論他的出身,單就無法掌控這一條,自己就無法容忍金光善瞇眼看過去,金光瑤仍是一派云淡風(fēng)輕,轉(zhuǎn)而勾起唇角笑向莫玄羽道“你這孩子,要說也是正經(jīng)人家出來的,怎么被你娘教養(yǎng)成這副模樣?畏畏縮縮,全無半點大家之氣,你娘沒教過你這些嗎?”那少年磕磕巴巴道“姨娘,姨娘不許我讀書,還說,還說我,說我變不成,金,金鳳凰……”金光善不耐煩揮手道“罷了,罷了,那莫家的慣會拜高踩低,聽說我派人去接你了,你娘也跟著沾了光,登堂入室了?也是一方有頭有臉的人家,目光竟如此短淺……”那少年不說話只是站著點頭金光瑤也不好插話,也只是靜立著半晌,金光善才似想到什么似的問道“阿瑤?怎么還站著,還不快去給你弟弟安排一下”“是”金光瑤躬身答是,退出殿外,剛一跨出門檻就聽見殿里傳來杯盞砸碎和金光善氣急敗壞的怒罵“正正經(jīng)經(jīng)人家的孩子比不上一個娼妓生的,真是丟我的臉,還不快滾出去”甫一聽到那四個字,金光瑤登時目眥欲裂,腳下虛浮差點沒站穩(wěn),殿外候著的蘇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手臂,急切問道“公子?”金光瑤靠著他的手穩(wěn)住心神,半晌才虛弱道“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說我母親說我的身份,唯獨他,沒資格”蘇涉知道“娼妓之子”是金光瑤的逆鱗,一時也不知該怎么安慰他,只是穩(wěn)穩(wěn)扶著他,等他緩過神來金光瑤眼中的神采由怒極轉(zhuǎn)為憤恨,最后隱去所有,不留一絲痕跡,他站直身體,理好冠帶,平靜不帶一絲悲喜道“走吧”蘇涉答聲“是”又指指他身后,金光瑤轉(zhuǎn)過去看到那個剛才還父慈子孝轉(zhuǎn)身就被趕出來的少年,此時正一臉窘迫,面紅耳赤偷偷看他。金光瑤沉聲道“叫人給他安排一下吧,別弄死了”“是”蘇涉答應(yīng)了,虛扶著金光瑤穩(wěn)步走了原來這莫玄羽正是姑蘇彩衣鎮(zhèn)東南小鎮(zhèn)子莫家莊的二小姐和金光善露水情緣生的孩子,兩三歲上,這金光善還時不時去看看或送些東西銀錢過去,莫玄羽四歲之后金光善卻像沒這回事似的將這母子倆忘到腦后去了。金光善也甚是苦惱:若不是這些年他疏于管制,大多心腹都被金光瑤以各種理由處理了,安插在他身邊的人也都不是能信任的人,一時間竟有被金光瑤架空之感,也不會想起流落在外這么多年的這個兒子莫家莊的人起先還忌憚他這個聲名在外的大家主,看他面子不敢太苛待他們母子兩個,十年八年的不見有人去接便漸漸把這事都不提了,甚至言語里譏諷他們瘋言瘋語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莫玄羽的母親莫二小姐本就是家仆生的,空有一副好皮囊,于教養(yǎng)孩子上只知動輒打罵,哪會教一些別的,倒生生把一個相貌俊秀,俏麗文雅的兒子養(yǎng)成現(xiàn)在這種唯唯諾諾的小家子相她那個姐姐莫大娘子更不必說,拜高踩低,眼高于頂,金光善還去的時候各種對妹妹好,金光善丟開了,她便換了嘴臉,成日里譏諷,還把她們母子兩個趕到后院驢棚旁邊去睡。這莫玄羽能長到十四歲確也不容易,長時間營養(yǎng)不良使得他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年紀(jì),連身高也比同齡孩子矮了一截,除了眼神還算清明機靈,這個孩子真是空有皮囊,一無是處想到此金光善恨恨道“管他性情如何,聽話就行了,養(yǎng)出一個白眼狼來,再優(yōu)秀再好又有什么用!”第55章 醉生1從金光善處回來,金光瑤就把自己關(guān)在密室里,他氣得不是金光善又接回一個私生子,也不是阿松夭折了那個名義上的祖父都沒有出現(xiàn)過,而是在金光善眼里,他從來都是女昌女支生的,上不得臺面,而這一點卻是無論他做多少努力都無法改變的“公子,澤蕪君到了”蘇涉本想遵著金光瑤的吩咐誰都不見的,但又明白藍(lán)曦臣于金光瑤而言終究與別個不同,這才大著膽子來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