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生不敢領(lǐng)受,忙側(cè)身避開,自行恭敬施禮道“宗主,折煞小人了,不敢當(dāng)”聶懷桑誠心誠意道“先生受得起,若不是先生,之前我想要的那東西怎么能如愿拿到呢?”百曉生推辭道“微薄之力,只要能幫宗主報仇,我等但憑宗主差遣”聶懷桑又一禮,感激道“多謝先生,不瞞先生說,魚已然咬住勾了,怎么吊出來,還要仰仗先生幫忙”百曉生起身恭敬領(lǐng)受道“宗主請吩咐”聶懷桑拉他坐下,沉聲道“大哥的頭顱已經(jīng)被他轉(zhuǎn)移到云萍城的觀音廟去了,現(xiàn)下,他看了我的信已經(jīng)有所行動,招了大批兇尸去了亂葬崗,想故技重施圍剿魏無羨。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現(xiàn)下含光君已然知曉事實,必然不會讓他得逞,所以,他應(yīng)當(dāng)也想到了,并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觀音像下鎮(zhèn)著的東西,一定會去取,不管是大哥的頭顱,還是他母親的尸體,他應(yīng)該都會帶走……”百曉生已然聽懂了,點頭道“宗主的意思是……”聶懷桑輕笑,從懷里拿出一個手掌大的小瓶子道“沒錯,我要麻煩先生帶人去把大哥的頭顱取回來,順便再給他送份大禮……”百曉生接過小瓶子,若有所思道“如宗主所說,他已將赤峰尊頭顱也鎮(zhèn)在觀音像下,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那具女尸不見了”聶懷桑笑得神神秘秘的說道“先生果然思慮周全,那日他急著撇清關(guān)系,一股腦將大哥頭顱和魏兄的手稿還有一些關(guān)鍵證據(jù)都交給他殿前的侍衛(wèi)首領(lǐng)去處理了”百曉生笑問道“難道那首領(lǐng)?”聶懷桑點頭不語,百曉生贊道“宗主好手段”聶懷桑淡淡道“那人于我有恩,若金光瑤覆滅,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也是報答他之前相助之恩”百曉生誠意贊道“宗主心有大義,不但有隱忍堅持的恒心,更有敬上憐下的善心,小人之前還誤會宗主是……真是該死”聶懷桑失笑道“先生說的哪里話,若不是形勢所迫,我倒真想去做先生口中所說那般富貴閑散人,浮生三千夢……這種攪弄風(fēng)云表里不一的日子,當(dāng)真沒趣得緊”百曉生笑著搖頭道“時勢造英雄,宗主有大義有胸襟,不要妄自菲薄才是”聶懷桑搖頭,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溫聲吩咐道“先生切記,大哥頭顱拿回來之后,先不要與身體相見,大哥怨氣非同小可,傷著無辜的人就不好了。至于何時縫在一起,等我的消息”“是”百曉生領(lǐng)命去了,聶懷桑疲憊撐著額角,心中思緒紛紛攘攘:設(shè)局這么久,終于要收網(wǎng)了,想想這一路上陪著自己的人,幫自己的人,還有因此丟了性命的人,戚大哥,還有莫玄羽……他們每一位都是支撐自己堅持下去的力量,這一路走得有多不易,也只有他們知道。想到這里,聶懷桑起身,在墻邊架子上取下一個黑色盒子,拿出里面一塊破損的銅鏡,喃喃自語道“莫公子,你還真是狠心,什么都沒留下,連這鏡子也被你丟在驢棚里,若不是見你拿過它,我還真是,想為你立個衣冠冢都辦不到。你放心,事情已然到最后一步了,我知曉獻(xiàn)舍術(shù)的規(guī)矩,仇人不死傷口不愈,為了你,為了魏兄,金光瑤,都必須死……可你知道嗎?我私心里并不覺得你死了,每每看見魏兄,都能想起你堅定又絕望的眼神??墒撬麉s是個樂觀又豁達(dá)的人,眼睛里都是輕快隨意,你若還在,應(yīng)當(dāng)也會喜歡他的。就讓他替你,好好活下去……”聶懷桑收起心緒,出門喚道“來人”副使匆匆過來應(yīng)答,聶懷桑問道“讓你們?nèi)フ埖娜四兀楷F(xiàn)在哪里?”副使回道“您是說那位……姑娘?”聶懷桑點頭,副使回道“安置在城中一座無人的舊院子里,派人照看著呢”聶懷桑點頭往外邊走邊說道“走,去會一會”果然是座僻靜的小院落,聶懷桑拿布巾遮了臉,抬腳往里走“思思姑娘,久違了”聶懷桑隔著門,朗聲說道里面的人聽見了,奔到門口說道“你到底是誰?把我?guī)У竭@個地方又關(guān)起來,是什么意思?”聶懷桑輕笑道“關(guān)起來?想是手下的人辦事不力,怎么能關(guān)著姑娘呢,還不快把門打開”副使開了門,思思便一下子開門出來,見院子里確實只有他們兩個人,并沒有人看著,反倒疑惑起來“你不想抓我?”聶懷桑輕笑“姑娘誤會了,咱們見面那天我就說過,我做的事容不得半點不確定,你若真心要為你姐妹們報仇,我愿意助一臂之力,若姑娘只為脫身,也請再等幾天,等你的仇人死了,你再出去,畢竟庇佑一個女子的性命我還是能做到的” 思思疑惑道“你真的是,想幫我報仇?”聶懷桑失笑搖頭道“姑娘抬舉,我可沒那么……呵,我?guī)湍悖且驗槲覀兊某鸺沂峭粋€人,你又是個弱女子,總不能眼看著你報仇無門,孤獨終老吧”思思蹙眉道“你想知道什么?總不會真的不求回報大公無私至此吧?”聶懷桑輕笑道“也沒什么,就是想聽姑娘說一說孟詩是個什么樣的人”思思更加疑惑“孟詩?”聶懷桑點點頭,確認(rèn)了一遍“對,孟詩”思思聽他不是開玩笑的語氣,方輕輕開口道“孟詩,呵,一個傻女人罷了。她來的比我晚,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紅了,每天來找我的人能排成一隊,館子里的女人,呵,你知道的,明里恭維你暗地里不知道怎么嫉妒你呢,只有孟詩,永遠(yuǎn)淡淡的,不恭維也不嫉妒,只是安靜做自己的事。后來她因煙花才女的名號也紅了,老鴇為了留住我們兩個,還將館子名字改成了《思詩軒》。從那以后,我就明里暗里都要與她較勁與她爭個高下,有一次來了一個客人,同時點了我們兩個,說我們誰喝的酒多,彩頭就給誰,我哪里能讓她呢,想著拼著醉了也要將她比下去,可孟詩,我親眼見她不著痕跡打碎了一個酒盞,故意在自己頸項里劃了一下??腿耸莵碚覙纷拥?,哪能見這些帶血光的事,就將她趕走了,為這事她還被老鴇臭罵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