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說的是真心話!”魏聰笑了笑,他伸手指了指來時的方向:“番禺比鄰大海,背倚大江。對海,則有魚鹽之利,背倚大江,則以舟楫轉(zhuǎn)運合浦、郁林、蒼梧、南海、朱崖五郡之物產(chǎn),匯聚一城,與海外之商賈,互通有無,官府可設(shè)立坊市,延攬四方巧匠,紡織,造船,金銀銅鐵各作,坐收其稅。城外土地平曠,河流縱橫,只要修建堤壩灌溉,加之交州氣候炎熱,一年可三熟,無凍餒之災(zāi),與我三年時間,雖不敢為大同,但為小康之世,倒也不難!”
袁紹聽得很認(rèn)真,半響之后嘆道:“看來魏兄對這交州非一日之功呀!”
“不錯!”魏聰?shù)故侵毖圆恢M:“魏某能在交州為一諸侯,為大漢世代守衛(wèi)南疆,予愿足矣!”
“交州為一諸侯?”袁紹笑了起來:“魏兄好大口氣,本朝立下蓋世之功,也不過受封一縣之地。交州雖然偏僻,但也有數(shù)十縣,戶口數(shù)十萬。魏兄立下了何等功德,竟想這般封賞?”
“若是明章皇帝時,在下的確不敢有這非分之想!”魏聰笑道:“但此一時彼一時,大漢如今乃是非常之時,豈可以常規(guī)拘之?蛾賊作亂,南北隔絕,此番若無魏某南下,等朝廷平定蛾賊,交州是不是還為大漢所有,仍未可知。若魏某能盡平南方禍患,為大漢之藩籬,解圣天子南顧之憂,以方伯相任,又有何妨呢?”
魏聰此番話若是一般人聽了,肯定大驚失色,即便不當(dāng)面翻臉也會記在心里,等回到雒陽稟告朝廷。但偏偏袁紹不是一般人。出身于汝南袁氏,卻小小年紀(jì)就陰結(jié)死士,豢養(yǎng)游俠,圖謀不軌,在東漢的士人階層里,他至少是當(dāng)時排名前五的反賊。
所以他聽到魏聰說“大漢如今乃是非常之時,豈可以常規(guī)拘之?”,頓時覺得這話說到了自己心坎了,說不出的舒服。說到底,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和魏聰算是同道中人,唯一不同的是魏聰在交州琢磨著割據(jù)自立;而他在雒陽城里搞群體性事件,想要博取天下士人的名聲,在東漢體制內(nèi)青云直上,然后直接在中樞搞事。
他愿意冒著喂鯊魚的風(fēng)險不遠萬里來交州也是想著能不能為自己尋求一個外援,好讓自己在雒陽將來可以搞一波更大的。要是魏聰野心不夠大,就想混個交州刺史,在交州撈一筆大的,再回雒陽往上爬,袁紹反倒看不上了。
畢竟他雖然也想往上爬,但那只是手段,而非最終的目的,歸根結(jié)底,他是想打破現(xiàn)有已經(jīng)持續(xù)了400年的漢家天下,建立一個屬于士人自己的國家,而他自己,以及汝南袁氏,能夠在這個過程中登上權(quán)力的巔峰,這才是他想要的。
“那魏兄恐怕會有些失望了!我此番來所帶的旨意,雖然有讓你接替張磐的交州刺史,但卻沒有給你護南海校尉。”袁紹低聲道:“還有,朝廷要你盡快舉兵向北,征討蛾賊,平定亂事!”
“向北征討蛾賊?”魏聰皺起了眉頭:“朝廷的旨意是這樣?這恐怕有些為難吧?交州本來就是華夷雜處之地,交趾那邊又有亂事,局勢根本不穩(wěn),若是讓我出兵向北,那后方一旦生亂,豈不是首尾不得相顧?”
“這么說來?魏兄是不打算接旨了?”袁紹笑道。
“那怎么可能?”魏聰笑道:“我既為大漢臣子,自然就沒有不遵旨意的道理!”
“這樣就好!”袁紹笑道:“我剛剛還在想,若是魏兄不尊旨意,那我此番恐怕是不能回洛陽了!”
“呵呵,那怎么會!”魏聰干笑了兩聲,此時已經(jīng)到了太守府,眾人來到府中。魏聰和孔圭趕忙換了正裝,手持笏板,恭敬地站在香案前等待。袁紹取出圣旨,站在香案前,沉聲道:“有詔曰!”
魏聰和孔圭趕忙跪下,俯首接旨。袁紹沉聲道:“以勇猛知兵法討逆校尉魏聰為交州刺史,護百越校尉,秩千石如故事,領(lǐng)交州兵即百越義從北擊蛾賊!欽此!”
還是第一次接圣旨的魏聰跪在地上,還在發(fā)楞,旁邊的孔圭趕忙捅了他一下,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圣旨已經(jīng)念完了,趕忙磕頭謝恩伸出雙手接過圣旨,交給一旁的溫升讓他妥善保管。
“魏公,恭喜了!”念完了圣旨的袁紹立刻不再那么威嚴(yán):“此番若能平定蛾賊,封侯,兩千石不過指顧間事!”
“不敢,都是拖了令叔的福!”魏聰笑道,他也沒想到漢代圣旨竟然這么就這么幾句話,方才差點出糗:“本初賢弟,方才圣旨中說以我為護百越校尉,這是個什么官呢?”
“交州戶口單薄,乃是百越聚居之地,朝廷令你征發(fā)本地屬夷之兵,北討蛾賊!”袁紹笑道。
“原來如此!”魏聰點了點頭,朝廷拒絕了自己要求的護南海校尉,卻給了一個護百越校尉,顯然是把自己的權(quán)力范圍限制于交州境內(nèi),這倒是未雨綢繆,問題是天高皇帝遠,自己都當(dāng)上交州刺史了,自己要怎么打仗幾千公里外的雒陽還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