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永王連連打冷戰(zhàn),后脊已冷汗淋漓。
草地涼棚下,元和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永王和幾個親隨以及沈從文章成柏伏地跪著,章成柏痛苦道:“臣死罪!未教養(yǎng)好殿下!臣無顏再為人師表!”沈從文也道:“臣已看了,那機關下是刀床,若非太子殿下機智恐怕已兇多吉少,殿下的兩個侍衛(wèi)一個連人帶馬落進了那陷阱,另一個被永王殿下的流矢穿了胸,還有太子殿下的坐騎,臣的人下去撿尸體見人和馬的白骨皮肉都分離了,慘不忍睹,臣下帶人趕到時永王殿下的箭正射中了太子,眾目睽睽,永王見未傷中要害又要出箭,太子流了不少血,整個衣袖都浸透了。”
永王梗著脖子爭辯:“不是這樣的,兒臣是獵一只麋鹿不小心傷了二弟,畢竟刀箭無眼,草木又茂盛,至于那陷阱,兒子半點也不知,兒臣到了那兒就看見二弟的人傷了,想是莊子里的獵戶下的,他們別想栽贓到兒子身上,打死也不認!”
沈從文拱手:“啟稟陛下,昨日深夜臣在馬場巡邏,遠遠看見密林那邊有燈火,幾個人鬼鬼祟祟走出來,臣不敢打草驚蛇,已派了人跟蹤監(jiān)視,只要陛下令下即可逮捕審問。”
永王心頭一驚,眉頭浮上慌亂,元和帝看的分明,命令道:“立刻逮捕!交于宮正司刑訊!”沈從文叩拜應是,交于宮正司暗審而非大理寺明審,皇帝還是在護著永王。
“太子如何了?”皇帝問。
章成柏道:“傷了骨頭,幸好在左手,妨礙不到寫字?!?br/>
皇帝道:“立刻回宮!”
街市開出一條御道,鑾駕浩浩蕩蕩,天子氣象威嚴,兩旁街市民眾皆下跪頭叩地,有那想瞻天顏的悄悄抬目窺看,立刻被侍立的禁軍呵斥,嚇得哆嗦不已。
含章殿。
太子的手臂已包扎好,坐在座榻上,因傷了骨頭不得不圍在脖上吊著,襄王像個孩子一樣抹淚:“哥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太子安慰道:“告訴你只怕你不會同意,放心,距離、速度、準頭我都計算的分毫不差,且演練過的,我這不是平平安安回來了嗎?!毕逋踟煿郑骸叭f一有一絲偏斜呢,這世上的事難以預料,幸好沒有成貫穿傷,不然你這手......我真后怕!他就是個草包不值得你這樣!他不配!”
太子望著窗紗投影的陽光,道:“我攻的是父皇的心?!?br/>
襄王問:“父皇會如何處置他?”
太子閉目,幽幽道:“父皇不會處置他,這件事會被按下,對外只會說我是不小心被流矢誤傷,我知道此事不可能要了他的命,我本也就不想要他的命?!毕逋趺碱^擰在一起,憤恨不平齊齊涌上,怨懟道:“父皇就這般護著這個康瓠庸才,有眼無珠!真叫人寒心!”
太子右手握成拳對著唇,垂眸良久,熱熱的氣息順著指縫呵在拳心:“結束了。但愿父皇不要過激了才好,他的身體怕是撐不住?!?br/>
襄王問:“金氏呢?”太子唇角一彎:“她很快會將自己送上絕路?!鳖D了頓又道:“那兩個羽林衛(wèi)是替我死的,好生撫恤他的家人,還有,告訴傅家和裴家的暗樁,務必仔細觀察傅正杰和裴嚴,兩人的飲食喜好生活習慣,平日愛做什么消遣,愛到什么去處,我都要知道?!?br/>
昌明殿西側殿,宮人和內侍盡皆屏退。永王獨自跪在下首,元和帝坐在明黃蘇繡金線團金龍大引枕的座榻上,手指不停按揉鬢邊。
永王不停抽泣,抹淚動作幅度極大,靜默好久,元和帝忽然道:“金貴妃那天說,弘賢殿有個宮女懷娠了,已六七個月,你大婚之前就有了?是也不是?”
永王悶著頭不敢吭氣,心中大罵金貴妃這個賤人,給他下美人計,背后挖他墻角,這次合作金國舅答應的滅口也沒滅,估計還會讓那些人死咬他,除掉太子她趁機黃雀在后一網(wǎng)打盡了!他姥姥的,女人果然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