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悄然過去。
祁奇自進(jìn)屋以來就一言未發(fā)。簡容以也就一直以標(biāo)準(zhǔn)的叩拜姿勢,一動未動。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聲,祁奇怕都要懷疑那是一尊白玉雕像了。
局面已然是這樣了,祁奇并不心急,畢竟急也急不來。他下意識的抹挲著手腕,回想起剛才,大庭廣眾之下簡容以明明未著衣縷,但他偏偏低眉順眼神色從容,沒了羞恥之心,是早已習(xí)慣還是已經(jīng)絕望?這個問題弄明白了,他才知道該如何進(jìn)行下一步。
他心下有了計較,“抬起頭來?!?br/>
簡容以依言順從的起身抬頭。帝國皇長子的容顏映入了他的眼簾,斜飛英挺的劍眉,狹長的丹鳳眼眸,他薄唇緊抿,看起來好似放蕩不羈,卻又盛氣逼人。周身隱隱透出的華貴氣度,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折服。
祁奇伸手勾住簡容以的下頜,簡容以發(fā)臉極為出眾,他俊美的簡直不像一個男孩子。拿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來形容最貼切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張臉,簡容以才會輾轉(zhuǎn)流轉(zhuǎn)到帝國來。明明還是以前那張夭桃秾李的臉,只那雙黑眸平靜無波再不復(fù)當(dāng)初的流光溢彩了。
祁奇勾了勾唇,玩笑說著誅心的話:“如果林路留看到你現(xiàn)在的樣子想必會很開心吧。嘖嘖,還真是一個合格的奴隸。”林路留是這個世界的不穩(wěn)定因素,就是因為他的陰謀陷害,簡容以才輾轉(zhuǎn)落到這種地步。
他沒有錯過簡容以每一幀的表情,但簡容以好像真的不為所動,恍若未聞。祁奇并不心急,因為他還有一劑猛藥,“如果查爾斯早知道你會變成如今的模樣,你說他還會寧愿犧牲了自己也要保全你嗎?”
果不其然,在聽到查爾斯三個字后,簡容以的瞳孔猛縮,平靜的表情一點點龜裂。
“你還想站起來嗎?”
早先簡容以就從侍從們的交談中得知他的買主乃是帝國的皇長子殿下,如此尊貴的身份和無上的權(quán)利,查他的過往是輕而易舉的。若皇長子單單提起林路留簡容以不會有半點動容。畢竟這三年來他經(jīng)歷了太多不堪,他反抗過最終只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他抗?fàn)庍^到頭來只是更加狼狽,他信任過換來的卻是更加糟糕的境遇。
但偏偏皇長子提起的是查爾斯!
他一直以來的好朋友好戰(zhàn)友!最后更是為了救他而死的查爾斯!
明知道危險查爾斯還是義無反顧的去了,簡容以親眼目睹了那艘小型戰(zhàn)艦在他眼前炸的支離破碎。洛克之役后簡容以一直過得渾渾噩噩,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判斷失誤,才導(dǎo)致戰(zhàn)役滿盤皆輸。面對軍事法庭延誤軍機(jī)的罪名他沒有任何辯解,那個時候簡容以還不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
直到被搜出通敵叛國的罪證,之后迅速被判處終身□□的時候簡容以才緩過神來,原來這一切都是陰謀!
被輾轉(zhuǎn)賣到帝國,簡容以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只能像一條狗一樣活著了。卻不想在帝國皇長子這里竟還有轉(zhuǎn)機(jī)!查爾斯為了救自己而死,除了他本人就只剩查爾斯知道了。帝國的皇長子又是從何得知這件事情的?
像是看懂了他的內(nèi)心,皇長子又開口道:“你只需知道孤是來幫你的。這就夠了?!?br/>
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簡容以一直在心里暗暗告訴自己要忍要蟄伏。他之所以寧愿像一條狗一樣活著,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找林路留報仇,所以只要有一點點希望他都不會放過。他沒再費心維持那可笑又卑微的奴隸跪姿,而是挺起了脊梁,語調(diào)顫抖的問:“可以嗎?”
祁奇覺得還算不錯,簡容以內(nèi)心的意志堅定沒有泯滅,至少沒白費了他的心血,“孤說可以,就一定可以?!?br/>
祁奇語調(diào)很輕,但說的極為堅定。簡容以浮萍般的心,驀地安定了。這次跟以前或許真的不一樣。
暖色的燈光傾瀉而下灑在祁奇的身上,簡容以抬頭仰望,恍惚間好像看到皇長子殿下周身似有一圈光暈浮現(xiàn),這是他的神祗,是來拯救他于黑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