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展進(jìn)入石室后,見高堂英并沒有特意理他,便兀自走到角落里,靠墻而站。
被五花大綁的蘭姑跪在地上,眼淚不住地往下流,一臉哀容地看著坐在石椅上的高堂英,梨花帶雨的樣子美極、弱極,真真是我見猶憐。
“說,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要騙我?”高堂英怒目如狼,狠狠地瞪著下方的蘭姑,上下槽牙不停地咬磨著,仿佛下一秒就要生吞了她一般。
“英哥,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只是圖財……”蘭姑弱聲說著,依舊飲泣吞聲不止。
“圖財?圖財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啊,我有的是金銀貝幣可以給你,跟著我,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為什么偏偏要做這樣的事?”高堂英怒問道。
“嗚嗚嗚嗚……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難道你以為我愿意嗎?我也想跟你廝守一生??!可是他會放過我嗎?!”一直懦弱不敢大聲說話的蘭姑陡然大喊大叫了起來,揚起那張滿是淚水的小臉,哀傷又幽怨地直視著高堂英憤怒的雙眸。
蘭姑的這席話仿若一把利劍,一下刺破了高堂英一直緊繃的憤怒。憤怒的外殼頃刻碎裂,里面刻意包裹起來的柔軟的情感如洪水決堤般傾瀉而出,一發(fā)不可收拾。
高堂英的怒氣驟然消散,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動著,干白的嘴唇猶疑地張開幾次,才說出話來:“你是說,你做的這一切,都是那個老頭兒逼你的?”
蘭姑淚眼婆娑地點了點頭,癱軟地坐在地上,哽咽說道:“他姓曹,名字不知道,因家中排行老四,別人都叫他曹四,我也就叫他四爺。
我四歲便被賣給了他,連自己父母的樣子都記不清了。
為了有口飯吃,我一直跟著他,他帶著我到處騙財,從中山一直騙到西山,不過騙的都是些拿不上臺面的小財。
直到歲初的時候,我們到了龍首山,我出去給他買酒,被一群小混混圍在巷子里,路過的媯家小姐救了我,還將我收做了丫鬟。我本以為終于可以擺脫他了,沒想到他很快就找到了我,還威脅我如果我不按照他說的去做,便將我的底細(xì)告訴小姐。
我沒辦法,只得跟他配合,合謀騙取媯家的錢財。
可不久后我就發(fā)現(xiàn),媯家早已是日落西山、外強中干,這一輩當(dāng)家人媯亢,虛榮勢利又好賭成性,精力都放在了酒肆賭桌上,已無心經(jīng)營祖上傳下來的馴獸業(yè)。
而老二媯吉,天生病弱,手無縛雞之力,什么都不會做,甚至沒人照顧都不能自理。
老三媯良雖有一把子力氣,但性情暴躁,經(jīng)常在外惹是生非,不給家里添麻煩就不錯了。
而小姐她作為一介女流又不會馴獸,只能待字閨中。”蘭姑悠悠說道。
“媯家竟已經(jīng)到這種地步了?”高堂雪很是驚訝,剛從龍首山回來的她,實在想不出曾經(jīng)跟自家比肩的馴獸家族竟已是這般千瘡百孔。
“沒錯的,我偷了鑰匙去了媯家的庫房,真的是連半箱貝幣都沒有,全靠變賣現(xiàn)有的兵獸過日子,早已是資不抵債?!碧m姑繼續(xù)說道。
“眼看騙不到大財,四爺本想把我?guī)ё?,這時媯府卻突然得到消息,說是要跟西山最負(fù)盛名的盤龍寨結(jié)親,于是……于是他便讓我替換小姐,嫁入了高堂家……”蘭姑說著低下了頭,眼淚再次簌簌而下。
“據(jù)媯亢說,媯家小姐待你不薄,你為何能如此狠心,在她大喜的日子對她痛下殺手?”角落里的卓展突然開口,厲聲問道,這讓原本已軟下心的高堂英不免渾身一震,再次怒目看向那蘭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