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雖然沒有親眼見過裴庚當年是如何空降魔域,干掉他們大佬然后自己做魔尊的,但是現(xiàn)在她隔著百年的時空,算是真切體會了一把那位可憐的大兄弟是如何焦慮惶恐且莫名其妙的。
現(xiàn)在,那位大兄弟可以和八大派掌門一起抱頭痛哭了。
到了晚上,陸韶坐在月下抱膝,忽然聽聞山下有雷聲般的轟鳴,明明是夜晚,蒼穹之上卻一片霞光艷艷,她連忙站起來。
“山下果然要發(fā)起進攻了,他們還真是鍥而不舍。”裴庚站在洞口如此說道。
陸韶回過頭看著他。
裴庚挑了挑眉道:“陸姑娘,我在這山上著實有些不耐煩了,可惜栓天鏈的最后一道枷鎖,我始終破不開,若是強行離開,便會背山而行,步步鉆心嗜骨,難免會元氣大傷?!?br/>
他又道:“但總比之前好上太多,之前的我那副皮囊太過羸弱,寸步難行,但如今我元氣恢復了許多,栓天鏈也斷了一根,我想我可以走出去幾步試試。”
陸韶問:“你的意思是…”
裴庚微微一笑:“陸韶,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縱使我百般蠱惑你要你殺我,要你帶我出山,你從未心動,有此心性何事不能成?!?br/>
陸韶沒想到到夸她工作干的好的第一人居然是和她勢不兩立的對手。
裴庚:“但你現(xiàn)在也只不過是被利用的人而已,但若我們坐以待斃,涼山遲早會被葬山,你辛辛苦苦栽所做的一切,還有你新結(jié)交的朋友們,甚至你的性命,都會化為烏有,陸韶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裴庚金色的羽毛展開,若一團團烈火,在他周邊鼓動著強烈的罡風,每一道風所觸及的地方都是粉身碎骨,亂世飛濺,地面上的土壤也一層層被剝開,露出堅硬的地表,陸韶知道她已經(jīng)無法阻擋裴庚了。
就這樣,裴庚邁出了他的第一步。
天上一陣悶雷響過,無數(shù)金色的羽毛沖天而去在他頭頂上織結(jié)了一個巨大的符陣,隨即天上的天眼便難以察覺他的存在,雷聲漸小,歸于平靜。
就算沒有守山人的壓山大陣相護,裴庚也靠著自己走了出來。
涼山境內(nèi),不需背山而行,但因栓天鏈而有錐心刺骨之痛,風太大,陸韶看不見裴庚的表情,但見他沒有踉蹌,步履堅定,猶如頂天立地的王者。
裴庚將眼梢壓低而笑:“你看,我走出來了,你們骯臟卑鄙的凡人,又能如何一直一直將我囚禁在此!”
陸韶連忙抬頭看天,她真怕裴庚驚動滿天神佛,到時候天劫降下來,又當如何是好,她問:“裴庚,你要如何?”
裴庚用溫柔的語調(diào)道:“陸韶,你從來不信我,如你等凡人,我若要殺,便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我若要滅了你們眾生,就是南帝以死謝罪,那都是沒有用的,可我并不愿意傷害你們,你們是天地創(chuàng)造的靈物,何其無辜,尤其是你?!?br/>
陸韶的手心出了一層粘稠的細汗,她退后了一步,一雙漂亮的眼里盛滿了淡淡的慌亂。
裴庚又走了幾步,這幾步走的真是風喧地搖,他卻又在這樣凌亂的世界里云淡風輕,他的手心里飛出一條細線纏繞在陸韶的手腕之上,他道:“只是要麻煩你和我時刻在一起了,守山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