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凈反應(yīng)過來后撲通跪到地上，一邊道歉，一邊埋頭去撿地上的玻璃碎片。

    謝筱竹在手忙腳亂的裴凈身邊蹲下，握住他在碎片中游走的手，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裴凈。”

    裴凈本能地顫抖一下，抬頭擠出假笑：“部長，我沒聽明白您在說什么，我會把杯子的錢賠給您的。”

    謝筱竹搖搖頭，強行把碎片從他手中抽走，讓他重新在沙發(fā)上坐好。他察覺到了裴凈緊繃著的情緒，便體諒地握住了他的手，安撫道：“杯子你不用管，傷到手就不好了?！?br/>
    裴凈看見謝筱竹手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血跡沾到了自己的手背，像是觸電似的抽回手：“部長，我好像還有事，可能得先走了?！彼呕艔垙埖貜纳嘲l(fā)上彈起來，四下搜尋著自己的隨身物品。

    謝筱竹微笑著吐出兩個字：“坐下。”

    裴凈訓(xùn)練有素地坐下了。

    謝筱竹滿意地點頭：“這樣才對，別緊張?！?br/>
    看著裴凈發(fā)白的嘴唇和哆嗦的手，謝筱竹一邊善解人意地?fù)崦贿厗枺骸笆裁磿r候開始的？”

    裴凈條件反射地大叫：“我沒有做。”

    謝筱竹聲音清朗地笑起來，笑得幾乎喘不過氣，邊笑邊感嘆：“太可愛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會撒謊。有半年了吧？假裝在加班，其實是在對賬目做手腳，對嗎？”

    裴凈的頭幾乎要埋到胸口，根本不愿抬眼看他。

    “想過年終審計怎么辦嗎？被查出來拿了公司那么多錢，是要坐牢的?！?br/>
    聽到“坐牢”二字，裴凈像是被觸發(fā)開關(guān)似的瑟瑟發(fā)抖起來。

    他不顧地上的碎片，發(fā)瘋似的跪在謝筱竹面前，抱著他的腿苦苦哀求：“部長，對不起，我錯了，求求你不要說出去，錢我一定會想方法補上的。”

    謝筱竹不露痕跡地看著裴凈的膝蓋生生磕上玻璃碎片，悠然道：“你根本沒這個錢吧。那可是一百萬，你從哪里變出那么多？”

    “我，我會想辦法！”

    謝筱竹又低低笑了。往日里動聽的笑聲，此時聽起來卻像是從地獄里傳來的兇鈴。

    “拿了那么多錢，也沒法準(zhǔn)時還上，至少要坐五年左右，但如果還不上，應(yīng)該會加到十年。十年，你出來的時候侄子應(yīng)該要上高中了吧，父母也不知道還是否健在......裴凈？”

    裴凈好像已經(jīng)聽不見謝筱竹在說什么了，他伏在謝筱竹膝前，捂著臉，肩膀不斷聳動著。謝筱竹強行掰開他的手，發(fā)現(xiàn)他的臉已經(jīng)被淚水浸得濕漉漉一片。就算被提了起來，他還在不斷抽泣著，一邊哭一邊語無倫次地說：“求你了，部長，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不要說出去，求你了，我什么都能做......”

    謝筱竹抽不理會裴凈哭得停不下來的樣子，用手指仔仔細(xì)細(xì)地把那張一塌糊涂的臉擦干凈，然后才說：“倒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