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來起了涼風(fēng),掠過梢頭,院前便樹影婆娑。
斑駁的日光漏過窗,灑在桌上,照著半干未干的墨痕。
“大人?!遍T口有人進(jìn)來,恭敬地垂首喚一聲,道:“仍未尋得韓琦蹤跡?!?br/>
風(fēng)吹著桌上的宣紙,嘩嘩作響,墨色漸干。
“讓人都回罷?!痹S久,案前那人擱下筆,低道了一句,聲音寒肅如大雪中的青松。
“今日臣下回京之時(shí)得了消息,說韓琦老母與幼妹返城?!鄙酝A似?,進(jìn)來之人又道:“驟然離開卻又回來,想是與韓琦失蹤之事脫不開干系?!?br/>
“可要著人去查查?”
那人又沉默了半晌,卻道:“不必?!?br/>
“若陛下問起,便只說是失足落水。”他將干透的紙折好放進(jìn)信封,慢道:“找尋多日,尸骨無存,實(shí)在惋惜。”
“這......”這臣僚愣了一下,試探著小心問道:“那韓琦總歸是四品刺史,又甚得寵幸,若陛下怪罪......”
“若果真得寵幸,便不會一直留在淮北之地。況本官瞧陛下意思......”那人似是隱約低嗤了一聲,卻聽得并不真切,“恐巴不得韓琦早早死了方好?!?br/>
“此事不必再理會?!?br/>
案前的冷松香幽幽縈繞開來,正午熱氣漸濃之時(shí),卻覺出幾分冷意。
臣僚垂眸,恭順地應(yīng)了一聲,“是?!?br/>
**
那廂冷寂,這邊的林府卻是熱鬧得很。
正是用午飯的時(shí)辰,眾人皆已在西房里落座,男客女眷間雖以一扇海棠春睡屏風(fēng)作障,可兩廂里說話,若是聲大些,仍能聽得的。
林昭進(jìn)屋時(shí),只剩了長桌最邊角的一處狹小位置,緊挨著屏風(fēng),似是臨時(shí)添上的。
然鎮(zhèn)國公位至正一品,國公夫人——理應(yīng)也是于主位旁側(cè)落座的。
這是明擺著要與她難堪了。
“夫人快請坐?!庇伊凶诘谒南哪巧倥χゎ^看向她道:“只剩您一個(g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