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笑了,發(fā)自內(nèi)心。不是為了娶親,栓子現(xiàn)在沒那份心思,只是覺得真像回到了家,不止有遠(yuǎn)房表叔,所有的隊員都像親人。
睡上一覺,精神氣爽。走出洞外,明媚陽光,十分溫暖,小鳥吱吱叫,柳樹已經(jīng)吐出了尖尖的黃綠色的嫩芽。
縣委的同志也在,劉芳、王志先,他們正和李智、老孟、張大年等人開會。會議內(nèi)容不問也知道,還是招兵。
這些問題不歸栓子操心。他坐在陽光下,抱著槍,又找出昨天從據(jù)點(diǎn)順來的槍油,找塊松軟的棉布,仔細(xì)擦著。栓子的槍最新,也被擦拭的最亮,好像剛從倉庫里拿出的新槍。
會開的時間有點(diǎn)長,栓子擦過槍,趴在樹后,練習(xí)了大概半小時的瞄準(zhǔn),幾個人圍坐在一起,還在爭執(zhí)著什么。尤其王志先,戴一副眼鏡,平常斯斯文文,此時卻和張大年爭論的面紅耳赤。
張大年沒有那么多彎彎繞,只要是山里的窮苦青年都可以加入游擊隊,不用那么嚴(yán)格審查,而且越多越好,就是人手一根木棍,也能唬住那些二鬼子。所以,對于李智和老孟提出的條件,張大年持反對態(tài)度。
沒想到王志先則更加苛刻,略加思索,說了加入游擊隊必須符合三個條件:第一必須窮苦出身;第二,之前沒有污點(diǎn),尤其當(dāng)過土匪干過國軍,跟地主老財有牽連的人,必須排除在外;第三,與國軍、偽軍有關(guān)系的,不僅不允許加入游擊隊,還要開除出游擊隊。
王志先還說了自己理由,必須保證游擊隊和民兵的高度純潔,防止再出現(xiàn)下一個李二蛋。
李二蛋成為奸細(xì),是因為管不住褲襠,可哪有那么多混球,為了褲襠里的家伙連命都不要?張大年本就看不慣王志先書生模樣,手無縛雞之力,打鬼子可不靠耍嘴皮子,需要真刀實槍。
而且,王志先說的很有針對性,老孟既當(dāng)過土匪,也干過國軍,栓子弟弟也被國軍抓了壯丁,難道要把他倆清除出游擊隊?率真脾氣,讓張大年火了,說王志先是胡球搞,招一批溫順的綿羊,目的不是打仗。
王志先則斥責(zé)張大年警惕性太弱,往后游擊隊還要吃大虧。
“不擴(kuò)充兵員怎么打仗,拿嘴打?”
“你這是單純的軍事思想,部隊不純潔,只能打敗仗?!?br/>
“打敗仗也比耍嘴皮子強(qiáng)!”
“你這是兒戲,只能造成更大犧牲,于打鬼子十分不利!”
……
兩人你來我往,誰也說不服不了誰,甚至開始人身攻擊。張大年嘴笨,漸漸處于下風(fēng),但火氣越來越大。
李智和劉芳勸不住。最后李智不得不擺出隊長架子,拍了板,現(xiàn)在游擊隊有多少槍,就招多少人,先選身強(qiáng)力壯、機(jī)智靈活,并和鬼子有仇的年輕人,至于出身,不予考慮,只要心甘情愿打鬼子就行。
這基本符合張大年意思,哼唧兩聲,不再說話,但心里非常不痛快,狠狠瞪了王志先一眼:你縣委只是做群眾工作,游擊隊招什么樣的兵,打什么樣的仗,關(guān)你鳥事?
其實張大年想的是對的,游擊隊與縣委互不隸屬,游擊隊招兵,縣委予以配合,至于怎么招,招多少,都由游擊隊說了算。王志先與他爭執(zhí),顯然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