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助極了,害怕極了,又擔心極了?,F(xiàn)在黎曜終于醒了過來,周知韻只覺得心里一直強繃著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下來,一些柔軟的情緒不受她控制地傾瀉了出來。但很快她就強迫自己整理好了情緒,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們好像是被人綁架了,他們把我們?nèi)釉谶@個破船里就走了。”她的聲音里依舊帶著一絲哽咽。似乎感受到了周知韻對自己的關(guān)切,黎曜盯著她泛紅的眼睛,柔聲安慰道:“我沒事,不要擔心?!敝苤嵄凰f得有些臉紅,想反駁一句,但此情此景,要是說她一點也不擔心他,實在顯得有些冷漠無情了。她只好抿了抿唇,沒有出聲。“有嘗試跟外面聯(lián)系嗎?”黎曜揉了揉太陽穴,又問。說起正事,周知韻的情緒自然多了,她搖了搖頭,道:“我們的手機應(yīng)該是被搜走了,我之前在船艙里找過一遍,這里沒有能跟外面聯(lián)系的東西。”聞言,黎曜沉默了幾秒,抬眼看著她,道:“放心,那群人綁架我,無非是為了錢,他們既然想要錢,就一定會回來找我們的?!敝苤嶞c點頭,她也是這么想的,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與那群綁架他們的人了。想想還有點諷刺??墒遣贿@么想又能怎么辦呢?他們被丟在了大海上,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聯(lián)系,如果那群人不回來找他們,或許他們真的要……周知韻不敢再想下去。她轉(zhuǎn)頭看向船艙外。此刻已近黎明,夜色還未完全褪去,此刻海面上將明未明,一點幽藍從墨黑色的海面上慢慢暈染開,天際處一片瑩白若隱若現(xiàn)?;蛟S……或許等熬到天亮就好了。她想。昨夜的那支蠟燭早已經(jīng)燃盡,只剩下一灘白色的燭淚?;璋档拇摾?,兩人誰也沒說話。周知韻松開了黎曜,抱著膝蓋蜷縮在船艙的角落里。黎曜坐在那里,用手撐著腦袋,似乎還是有點難受。過了一會兒,他抬頭看向了角落里的周知韻,問:“你餓嗎?”周知韻一愣。 之前她只顧得上害怕了,根本沒想起來餓不餓這回事,現(xiàn)在黎曜一提醒,她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一整個晚上都沒吃東西了。餓倒是可以忍,但渴卻是十分難耐的。她點了點頭,老實回答:“我想喝水?!崩桕渍玖似饋?,道:“我去外面找找看?!敝苤嵜Ω玖似饋恚溃骸澳銊e動,我去吧。”黎曜沖她安慰一笑:“你放心,我已經(jīng)好多了,我去吧?!闭f著,便轉(zhuǎn)身摸索著往船艙外走去。周知韻沒攔住,只好由著他去了。過了一會兒,黎曜回來了,臉上的神情有些失落。“我沒找到水。”他說。周知韻也很失望,但也算不上十分意外。她正要說些話來安慰黎曜,就見黎曜突然從身后拿出了兩個玻璃瓶。兩個瓶子,一個空的,一個裝了大半瓶水。他獻寶似的沖著她晃了晃瓶中的水,笑著道:“不過我找到了兩個空瓶子,裝了一些海水,以前我在書上看過有人用瓶子做簡易的海水過濾裝置,剛好今天來試試看?!彼琢讼聛恚瑥目诖锾统隽藙倓傇谕饷婕装迳险业降乃槟拘己湍緣K。黎曜將那些木塊疊成了兩個小矩形,又在每個矩形里填滿了木屑,將兩個玻璃瓶放了上去,中間又架了一根長長的圓形木棍。周知韻有些好奇,她湊了過來,幫著他搭裝置。兩人黑燈瞎火地忙了一會兒,終于搭好了一個簡易的海水過濾裝置。黎曜用周知韻找來的那個舊打火機點燃了瓶子下方的木屑?;鸸饬亮似饋?,照亮了他們的臉龐。周知韻眼睛一亮,她有些興奮,抬頭去看對面的黎曜。黎曜正低頭看著那簇火,表情認真,那濃密的睫毛在他眼下透射出了一小片扇形的陰影,看上去竟然有一種乖巧的感覺。搖晃的光影中,他額頭前的那個傷口看起來似乎格外的刺眼。周知韻心中涌上了一股說不清的情緒。 她收回了視線,目光安靜地看著那一簇火苗。良久,突然開口道:“阿曜?!崩桕滋ь^看她:“嗯?”周知韻用手撥弄著玻璃瓶下方的小木塊,默了片刻,語氣平靜地道:“你說我們不會真的死在這里吧?”黎曜手里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沉默幾秒,又笑了笑,道:“不會的?!钡却K序v的過程是漫長的??墒莾扇苏l都沒有說話。周知韻看著那簇火苗發(fā)著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了許久,海水終于沸騰了。沸騰的海水在瓶身上方凝結(jié)成水珠,又順著光滑的木棍落了另一個空瓶子里。一滴一滴,滴答作響。過了不知多久,火光滅了。黑暗中,黎曜拿起那個裝著純凈水的瓶子,遞到了周知韻手中,道:“喝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