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真的信了外間說的那些鬼話,但他更清楚自己沒有選擇,與其坐視外面的那些裝備精良的亂兵沖進來把身邊這些青年士子都殺個干凈,還不如裝作相信對方,看看能不能和這伙亂兵的上司打交道——反正只要對方還想維持那層“討逆校尉、出援交州”的皮,就要和自己這個南??汕惚砻婀Ψ?,而不能撕破臉直接硬來,那自己至少能把這些青年士子的性命給保住了。
“把府門打開!”孔圭沉聲道。
“郎君!”管家嚇了一跳:“外面有亂兵呀!”
“你剛剛聾了嗎?外面的不是亂兵,是朝廷出援交州的兵馬!哪里有什么亂兵?”孔圭喝道:“還不開府門,讓我去與援兵首領接洽,耽擱了公務你承擔不起!”
“府君!”士武見狀趕忙上前攔?。骸皫熼L有事,弟子服其勞!既然外面是朝廷之兵,就讓學生替您出去吧!”
“季安你又說胡話了!”孔圭笑道:“你不過是一介白身,連縣吏都不是,豈能代替我一個兩千石出去?還不讓開!”
“老師!”士武伏地叩首,卻不起身。孔圭嘆了口氣,伸手將其扶起,道:“夫禮!天下愛天下,諸侯愛境內,大夫愛官職,士愛其家,過其所愛,是曰侵官。汝不居其位,不謀其政,此乃我孔南安之事,非汝能為,還不讓開?”
“老師以大義相責,學生敢不讓開!”士武膝行讓開,孔圭走到大門前,早有管家領著奴仆打開大門,他走出大門,喝道:“吾乃本郡太守,汝曹首領何在?勿害我士民,有事殺我一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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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在里面?”第五登問道。
“不錯,太守就在院內!”錢文指了指院門:“里面還有三百多向他求學的士子,他們的弓弩長矛都已經交出來了,不過隨身刀劍我讓他們留下來了!”說到這里,他稍微停頓了一下:“這孔太守雖然不識兵法,非治國之才,但行事慷慨大度,有君子之風,膽量過人,能得人死力,不愧為圣人后裔呀!”
“能當上兩千石的,自然有兩下子!”第五登笑道:“我進去探探口風,反正最后應付他的還是校尉,也輪不到我來頭疼!”說到這里他整理了一下衣甲,敲了兩下院門,沉聲道:“末將都尉第五登,乞府君一見!”
片刻后,院門打開了,第五登向開門的管家點了點頭,便進了院門,身后緊跟著一隊鐵甲護衛(wèi)。來到堂前,看到孔圭站在門前,第五登趕忙躬身道:“末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還請府君見諒!”
“罷了!眼下也不是講求禮法的時候!”孔圭甩了一下衣袖:“進來說話吧!”
“喏!”第五登上得堂來,讓甲士守在門口,自己進門與孔圭分賓主坐下,孔圭嘆了口氣:“這里沒有外人,我問你,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方才已經回答過您了!”第五登笑道。
“你當真是那個什么討逆校尉魏聰?shù)镊庀??”孔圭看了第五登一眼:“那我怎么未曾聽說過?”
“討逆校尉不過是個雜號校尉,您乃是一郡大吏,未曾聽說也不奇怪!”第五登笑道:“我家將主應該最多一兩日內就會到,那時您親自問他便是了!”
“好吧!”孔圭嘆了口氣,他上下打量了第五登,突然嘆了口氣:“雖說本官當太守時垂拱而治,把心思都花在教化青年士人身上,你們能夠一路打到城內我才知道動靜,著實是好一番本事!”
聽到孔圭夸贊自己的本事,第五登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好叫府君知道,這些都是我家將主謀劃的,他的確是有好一番本事!”
“那我身邊這些青年士子可否放了他們?”孔圭試探性的問道:“他們雖說剛剛向你們射了箭,但都是無心之過,他們并不知道你們也是朝廷兵士,誤以為你們是盜賊,所以才向你們射箭的?”